四更的鑼聲在街頭響起,白子玉披著外衣站在窗前無法入睡。想著白天交給張三公子的鬼王玉牌,白子玉心裏泛起了思量:虹兒知道他無事,一顆心應該就定了,以虹兒的聰明,當不至於上那張三公子的當。隻是這張三公子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機關之學更是精妙,虹兒能否逃過這一劫呢?


    一個小廝提著燈來到白子玉門前道:“白公子,我家主人說既然你睡不著,不如到大廳裏一起聊聊。”


    白子玉不知這麽晚了,張三公子這又是要搞哪一出,不過,他還是穿上衣服,跟隨小廝向大廳走去。


    大廳裏燈火通明,張三公子坐在桌邊喝茶,而他的對麵,卻是一個被幾道鐵鎖鏈捆著的黑衣人。黑衣人的頭低垂著,顯然是處於昏迷中。


    白子玉一進大廳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而當他看到那個被層層鐵鏈困住的那個熟悉的身影時,激動得一下子撲了過來,抬起雲雨虹的臉輕輕拍打,焦急道:“虹兒,虹兒,醒醒啊!”


    雲雨虹沒有動靜,白子玉氣急,轉身對張三公子厲聲道:“你對虹兒做了什麽,如果虹兒有個好歹,我定要和你拚命。”


    張三公子安撫道:“別急,她沒事,真的沒事兒,隻是中了點迷煙,一會兒就會醒的。”


    白子玉聽到這樣說暫時放下心來,但卻是把雲雨虹抱到了自己的懷裏,望向張三公子的目光仍舊帶著警惕。


    張三公子摸了摸鼻子,不用拿他當賊防著啊,他真的對這麽兇悍的女人沒興趣的。


    又過了一會兒,雲雨虹睜開了眼睛,看到白子玉高興了一下,隻是身體無力,又被捆著,隻好仍舊靠在白子玉懷裏。


    白子玉見雲雨虹醒來似無大礙,這才放了心。兩人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重逢的歡喜,雖隻一眼,卻勝過千言萬語。


    白子玉恢複了以往的溫文爾雅,問張三公子道:“三公子把我們二人請來有何目的,現在可以說了吧。”


    張三公子淡定笑道:“我想和長公主談一筆買賣。”


    “買賣,三公子這樣可不是談買賣的態度吧。”白子玉指了指雲雨虹身上的鐵鏈。


    “長公主武藝高強,這也是迫不得已。白公子應該知道,既然要做買賣,買賣雙方就要有一定的籌碼才行。而我的籌碼就是兩位,哦,也可以說是三位,還要算上白公子身邊的那個高手。”張三公子答道。


    “什麽買賣,說來聽聽。”雲雨虹插言道。


    張三公子正色道:“兩位都上過大堤,不知兩位可都查覺到了什麽?”


    白子玉冷哼一聲道:“你是想說張尚書貪汙修堤款,偷工減料,以稻草填充堤壩,以至堤壩在雨水季節經常決堤的事嗎?”


    張三公子長歎一聲:“原來白公子什麽都知道了。”


    雲雨虹接道:“所以你們就暗殺白大人,又設計他被洪水卷走?”


    張三公子頓了一會兒,才道:“暗殺的事是我二哥做的,但他也沒有得手,至於白大人堤壩落水的事是我設計的,但我沒想害人性命,所以人我也救了上來。”


    雲雨虹諷刺道:“你是想說功過相抵嗎,這賬可不是這樣算的吧。你有什麽目的不妨痛快說出來,我們已落在你的手裏了,還有說不的權力嗎?”


    張三公子望了雲雨虹幾眼,點了點頭道:“長公主快人快語,說得不錯,我既然做了就沒必要再為自己開脫。我想做的買賣很簡單,我想以三條人命,換長公主放張家人一條生路。”


    雲雨虹和白子玉一愣,互相看了一眼,白子玉問:“三公子說錯了吧,應是你放我們一條生路才對。”


    張三公子歎了一口氣道:“張家這幾年看似風光,卻已走向盛極必衰之路,本是好好的工匠世家,不思以技藝立足,非要去爭什麽從龍之功。這幾年族人好逸惡勞,手藝荒廢,更有不肖子弟,置萬千生靈於不顧,竟打起了修堤款的主意,此事一旦敗露,必然是萬民唾棄,炒家滅族的下場。所以,在下希望長公主能網開一麵,不再追究張家的罪責,我可負責找人來修築堤壩,以彌補張家之過。”


    “你的意思是讓我當不知道這事兒?”雲雨虹挑眉道。


    張三公子點了點頭。


    雲雨虹冷哼一聲道:“張氏一族,罪惡滔天,如果這樣放過他們,如何對得起天下百姓,如何對得起被洪水淹死的冤魂。”


    白子玉也厲色道:“不錯,張氏一族如果真的認識到錯誤,就應該負荊請罪,向天下臣民說個明白,然後再彌補自己的錯誤,你這樣的做法算什麽,事情敗露就要挾公主欽差放手,哪有悔改之心,如果天下人犯了錯都像你這樣做,這世間還要講什麽公理正義,國家還要講什麽綱正法紀。”


    這一番話說得張三公子麵色潮紅,羞愧不已,隻是仍不肯放棄,幹巴巴道:“你們別忘記了你們的命還握在我的手裏。”道理張三公子又何嚐不懂,隻是,他想救自己的家人,這是最直接的辦法了。劉家,胡家都倒了,張家不想做第三個。


    白子玉一呆,卻又十分內疚,對雲雨虹說道:“是我連累了公主。”


    雲雨虹笑著對白子玉道:“你我之間,還要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嗎?”


    白子玉很是感動,握住了雲雨虹的手,緊緊擁向自己懷裏。


    白子玉和張三公子都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一呆之後才反應過來,手,雲雨虹的手應是被捆著的,現在怎麽能動了。鐵鏈依舊是纏繞在雲雨虹的身上,隻是…鬆了,張三公子推著輪椅急退,卻被雲雨虹一甩鐵鏈給拉了迴來。


    望向一掃頹廢之氣,精神抖擻的雲雨虹,張三公子苦笑道:“長公主好演技啊,從一開始我就上當了吧。”


    雲雨虹點了點頭,“沒錯,迷煙之類的東西我走江湖時吸得太多了,這些對我已不起作用。不過三公子你現在沒了籌碼,這買賣我可以不談了吧。”


    事已至此,張三公子除了歎氣苦笑外,哪還有話說。


    雲雨虹看向呆愣的白子玉,歡快的笑著撲到他的懷裏,抱了一下道:“不氣不氣啊,我要騙他沒想騙你的,不過你要抱我也沒反對啊。”


    白子玉臉一紅,望著孩子氣哄他開心的雲雨虹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最終也無話可說了。


    找出在地牢裏被困住的小氣鬼,三個人連同張三公子一起向府衙走去。隻是他們剛來到街上,就聽到一聲聲鑼響,有人大叫道:“起來起來,快逃命啊,堤壩要被炸了…”


    小氣鬼急忙抓住一個敲鑼的人問道:“怎麽迴事,什麽要被炸了?”


    那人一推小氣鬼道:“快走,知府大人通知的,你們快跑吧。”


    雲雨虹對白子玉道:“大堤我是命人守著的,有可能是高將軍出了問題。”


    張三公子叫道:“不對,是我二哥,他這幾天跟高將軍在一起。”


    雲雨虹就要向堤壩奔去,卻被白子玉緊緊拉住,白子玉道:“帶上我!”眼中帶著一絲乞求和堅決。雲雨虹知他是不舍自己一個人去冒險,想要以命相伴,可她那裏舍得,拍了拍白子玉的手道:“我不會去送死的,到城外等我,我一會兒就來。”說完看了小氣鬼一眼,縱身離去。


    小氣鬼一手拉著白子玉,一手推著張三公子道:“別擔心,主子不會兒有事的,她八歲就在瀑布中練功了,還跟海盜鬥了一年多,水性好著呢。”


    堤壩處,張二公子舉著火把要點燃地上的火藥引信,高將軍一隻手受了傷,另一隻手拿著刀,帶著一百多士兵攔在堤壩前。張二公子身後也有一百來號人,有的拿著火把,有的還扛著大包的火藥。


    高將軍揚聲道:“你們要想想,一擔炸毀堤壩,你們也跑不了,你們可是要送掉自己的性命的。現在放下火藥,轉身離去,本將軍保證既往不咎。”


    張二公子道:“高將軍,你才要考慮清楚,看在朋友一場的份兒上,我才勸勸你,馬上帶著你的人離開,我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你就和這大堤一起消失了。”


    高將軍急道:“二公子,你別忘了,一旦爆炸,你也未必能跑得掉。”


    張二公子邪氣一笑道:“我自有我的法子,既然高將軍心意已決,那咱們就後會無期了。”


    說完,張二公子就把手中火把向前一送,竟真的把火藥引信點著了。火花一路向前,速度極快,高將軍用刀去斬,誰知火花卻是不滅,反而分散開向四路進發,張二公子的隨從也把火把和火藥向地上扔去。高將軍眾人阻攔已是來不及了,隻能眼睛一閉,等著被炸上天了。


    隻是老天開眼,瓢潑大雨從天而降,地上的火藥都淋濕了,火花也一下就熄滅了。場內的眾人都被淋成落湯雞,這是在場眾人頭一次這麽喜歡淋雨,大家歡唿起來,隻是這雨也奇怪,隻下了一下就停了?有人查覺不對,向不遠處看,卻見到一個帶著鬼王麵具的身影,手中拿著一個奇大的…那是一個反過來的屋頂吧,哦,那是早先被鬼王拔出來的棚子的頂。看它向下滴水的樣子,剛才的水是從湖裏打上來的?眾人看向雲雨虹,不知要怎麽形容自己的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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