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霧山明白過來。李雨水平時學校的花銷,他的確會多給一點錢,但隻是一點點,頂多夠他買個閃卡吃個小布丁。這一百多塊錢,不知道他存了多久……


    他的氣此時已經全消了,褚宜更是感動得一把將李雨水摟進懷裏,狠親了一下他肉乎乎的臉蛋,親完還是嚴肅地勸誡道:「下次不要這樣啦,有這個心就很好啦,姐姐很開心!不用給我們製造驚喜,你看你把你哥哥嚇得!」


    李霧山又皺起了眉毛。明明是你快嚇哭了吧!


    總歸是有驚無險,李雨水全頭全尾地迴來了。李霧山將裝著錢的紙盒塞進李雨水的背包,拉上拉鏈,一向很硬的嘴終於說了句軟和話:「錢自己收著,以後不要亂跑。」心裏還有點酸,有小金庫也從沒見過他給自己買過什麽。


    有了這麽一段插曲,後續大家也提不起什麽精神來玩。李雨水心有餘悸,害怕迴家後他哥還要秋後算帳;褚宜不錯眼地盯著李雨水,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又丟了;李霧山原本就沒什麽興致。三個人找了個地方將褚宜包裏的零食酸奶分食一空,隨意玩了兩個項目,一致同意打道迴府。


    才剛剛過三點,褚宜懶得迴家,她知道劉海莉女士今天在家,為了避免產生新的爭吵影響家庭和諧,她還是不迴家為妙。李雨水則對她表示強烈的歡迎,甚至邀請褚宜去他家幫他檢查作業,看來是真的很怕挨打。李霧山獨自坐在他們前一排的座椅上,不置可否。


    公交搖搖晃晃、走走停停行駛了一半的路程,下一站,褚宜就要考慮是換乘迴自己家,還是跟著兄弟倆一起去李家了。她跟著公交的節奏搖擺,小心地問前排的李霧山:「你今天不用去打工嗎?」


    「嗯,同事有點事,跟他換了半天班,我晚上過去就可以。」李霧山微眯著眼睛,後腦勺靠在椅背上休息。


    褚宜盯著他的睫毛看,說了一聲「哦」,又問:「你幾點去上班?」


    「迴去收拾一下,差不多就要過去了。」李霧山又閉上了眼睛。


    褚宜放下心來,薈園六點開始營業,李霧山應該不會在家待太久。


    為什麽要避著李霧山?甚至希望他早點去上班?褚宜自己也無法解釋,或者說不敢解釋自己的想法。有些事情,就是不能說出口,說出口,美味的蛋糕就會變質。


    李雨水是最高興的那一個,他成功把他最喜歡的褚宜姐姐拐迴了家,又得知哥哥一會兒就要去上班,簡直天降喜事!


    但他快樂的情緒沒有持續太久。


    李雨水蹦蹦跳跳地上了六樓,拐過樓梯口,一眼就瞧見了蹲在自家門口的穿著短褲鬍子拉碴的男人。


    韓餘慶最先看到雨水,臉上拉出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雨水迴來了?玩得開不開心啊?」


    站在最後一級台階上的李霧山聽到這個熟悉的公鴨嗓,腳步頓了頓,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額前的頭髮,其實沒什麽好抓的,太短了抓不起來。


    「要不……」他轉向褚宜,頭疼地說:「你還是先迴家吧。」


    褚宜還沒說話,公鴨嗓就先一步走了過來,跟李霧山打招唿:「好久沒見了呀霧山,喲,這是女朋友?真好看嘿!」


    第38章 現在知道錯了?


    在看到韓餘慶的那一刻,褚宜臉上的笑就收了起來。她向前一步走到李雨水身旁,澄清道:「您好,我是李霧山的英語老師,我姓褚。」


    「哎喲,老師啊!我這個眼神兒!」韓餘慶手打了兩下自己的嘴,上前要來握褚宜的手,卻被李霧山不動聲色地用半邊肩膀攔住了他黝黑的手。


    褚宜攬著李雨水安穩地縮在李霧山身後。李霧山麵朝著韓餘慶的方向,開口卻是對褚宜說話:「家裏有客人,你先迴去吧。」


    「什麽客人?我是你舅舅!」韓餘慶不滿李霧山跟他撇清幹係,粗魯地揮著胳膊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轉頭看著褚宜卻換了一副笑模樣,說:「老師來家訪吧?我就找他說個事兒,說完就走了哈,不耽誤。」


    他抬手招唿李雨水過來,李雨水牽著褚宜的手沒動彈。李霧山越過他徑直往家門走去,兄弟倆都不打算搭理他。


    韓餘慶急了,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扒拉李霧山的手:「舅舅來了你也不請我進去喝口水?」


    這會兒來充舅舅了?李霧山覺得好笑。


    他掏出鑰匙打開家門,卻沒進去,讓褚宜和李雨水先進了屋,轉身才打量著韓餘慶說:「走吧,不是找我有話說?」


    韓餘慶為什麽來,李霧山心裏有數。


    他這個便宜舅舅,不光賭博,這世界上吃虧上當的活計是一件沒少幹。


    前年聽了老鄉的鬼話,被騙到運城的一個傳銷窩點,也是運氣好,窩點早就被警察盯上了,韓餘慶去了三天就被一鍋端遣送迴了餘城,損失不算太大。


    去年又是一個老鄉邀他入股投資什麽「幣」,韓餘慶腆著臉找李霧山借錢,原本李霧山是不借的,沒想到韓餘慶四十來歲的人臉都不要了,居然在他家門口撒潑鬧事,罵兄弟倆是吞金獸,妨礙他這輩子都發不了財,還念叨著「李雨水的媽要是還在,看到生養的這兩個白眼狼也要氣死過去」之類的話。


    李霧山想了半宿,還是給了他幾千塊錢。


    韓餘慶對李雨水不差,不說盡到了做舅舅的責任,小時候總帶著雨水玩,舅甥間到底有點香火情。李霧山想,自己除了這個倒黴弟弟外,是舉目無親了,李雨水能有個舅舅,也挺好。他看不了李雨水那段時間天天喪裏喪氣的樣子,錢給出去了也沒打算要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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