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他想,等完全痊癒了,他可以開始學練車了,必要的時候可以開著車去接謝斯聿迴家。


    棲雲閣直至淩晨還是燈光通明。再一次給謝斯聿打電話依舊還是沒人接。


    蘇乙去前台問了問服務員。


    「確實是有一個姓謝的客人。」


    服務員帶著他走到最裏間的包廂,那時候,裏麵的服務員剛好上了一批菜,門半掩著。


    蘇乙不懂為什麽他們吃飯可以吃那麽久,一個很大的圓桌,坐著很多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站在外麵也能聞到一股濃重的菸酒味。


    他沒有直接進去,隻是站在門外偷偷往裏麵看。


    他一眼就找到了謝斯聿的身影,瞳孔剛亮了亮,便看見一個禿頭男把一張張文件徑直摔到了謝斯聿麵前。


    甚至有一頁紙掃到了謝斯聿的下巴。


    就當著所有人的麵。


    蘇乙在那一刻感到窒息,他難以接受,那些紙張好似也隔空重重拍在了他的臉上。


    謝斯聿也不惱,很客氣地把麵前的文件整理好,又重新倒了一盞酒到那個禿頭男麵前。蘇乙從未見過謝斯聿那般在外人麵前低聲下氣,甚至還帶著客氣的笑容。


    服務員又重新開始上菜,門被打開的一刻,蘇乙不得不往外走遠了一點。


    他心裏有說不出來的滋味,一種說不出來的酸疼從他心底翻騰,直直地衝到了他的咽喉裏,讓他喘不過氣。他見不得謝斯聿那樣。


    謝斯聿應該是高傲的,不沾一絲淤泥的。


    四周都泛著一股食物的濃重味道,讓人感到反胃,走廊來來往往都是人,蘇乙走到旁邊的救生通道,坐在一節台階上,他的肩膀微微地低垂,雙手攥成拳頭,盡管很努力地控製著情緒,但一滴滴眼淚就那樣靜靜地流淌下來。


    他無聲又壓抑地哭著,又覺得自己這樣真是沒出息。


    為謝斯聿感到難過的情緒密密麻麻地擠滿他的胸腹。


    在這時謝斯聿給他打來了一個電話。


    蘇乙沒敢接,好一會兒聲音變得正常了才重新撥打過去。


    「怎麽了?我這邊馬上結束了。」


    「沒…沒什麽,就想問問你怎麽還不迴來。」


    「馬上就迴來了,你先睡。」


    在禿頭男中途去廁所的間隙,他也有了醉意,剛把皮帶解開,就被人惡狠狠地撞了一下,他差點栽到了便池裏。


    「我*你媽!」


    那人跑得太快,禿頭男甚至還沒怎麽看清那小子的模樣。


    褲子一不小心沾染了髒東西,禿頭男又辱罵了幾句。


    蘇乙剛從廁所跑出來,卻一不小心遇到了小周。


    小周助理哎呀呀了一聲,還以為是碰到了和蘇乙長相相似的人。


    但是稍後正眼瞧了瞧:「哎呀呀,你不就是蘇乙嘛!」


    第53章


    蘇乙急忙把小周拉到一邊。


    對上蘇乙一雙憤紅的眼睛,小周擔憂著問道:「你…你怎麽了?」


    「沒事,你不要告訴謝斯聿我來過這裏。」蘇乙看向他。


    「好…好啊。」小周有些摸不著頭腦,「你真沒事吧?」


    「沒事的,我先走了。你…你要記住我們的約定哦。」蘇乙看了一眼閉合的包廂門,又對小周說道。


    「包的包的。」待蘇乙離開後,小周看見李老闆那個光頭從廁所走出來,身上一片汙漬,他張開嘴巴叫了一聲:「哎喲李老闆,你這一身怎麽搞的呀?要不要去洗洗?」


    怎麽迴事呀,這麽大一個人了怎麽上廁所都上不好,真是喝多了夠埋汰的。小周這樣想著。


    蘇乙站在路邊等車,蕭瑟的風吹得他一身淩亂。等迴到家後,他急匆匆地換了睡衣,裝模作樣地睡下了。


    半個小時後謝斯聿才迴到家,一般迴到家先是去看一眼蘇乙。


    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蘇乙條件反射般就坐起來,跟個士兵一樣端正著坐姿。


    他的眼睛還帶著先前哭過的紅脹,碎發也被汗水濡濕,迴來之後換的睡衣還不小心穿反了,他自己還看不見脖子邊翻進去的衣領和冒出來的衣服標籤,隻是神情恍惚地盯著謝斯聿。


    床頭櫃上的小夜燈被打開,蘇乙的臉上依稀帶著朦朧的光芒。謝斯聿處身於黯淡的微光裏,他屈膝跪在床邊,本來是想看看蘇乙,沒想到蘇乙還沒有睡。


    「小乙,做噩夢了嗎?」他輕聲問道。


    他不明白蘇乙為什麽雙眼通紅,因蘇乙的悲傷他感到不安,「怎麽了?」


    蘇乙搖搖頭,又撒謊道:「嗯,就是做…做了一個不好的夢。」


    謝斯聿周身還帶著一絲酒氣,其實還未完全酒醒,他從右手提著的袋子拿出了一個盒子,是早先路過糕點店買好的,對蘇乙說:「你不是喜歡吃這家的蛋撻,要不要吃一點。」


    已經是冷了的蛋撻,樣貌還是烤出來的樣子差不多,它放在蘇乙的手心上,卻似乎還帶著一點燙人的灼熱。蘇乙打開外盒,拿出一個蛋撻咬了一口,很甜,隻是咬著咬著眼淚冒出來模糊了視線,啪嗒啪嗒地掉在盒子上。


    像是再也忍不住,蘇乙手上還拿著蛋撻,坐上前重重地抱住了謝斯聿。


    猛然間這讓謝斯聿酒意消去了一些,他慣性般後退了一下,又穩穩抱住了蘇乙,問:「哭什麽?」


    顯然噩夢還不至於讓蘇乙這樣,他思慮了一下以為是自己的問題:「我最近是迴來得很晚,過陣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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