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茫茫起來的時候,天還是蒙蒙亮。清晨的天空隻有一絲絲的微光,除了還沒有漏出頭的太陽所散發的那絲微光外,其餘都是一片黑。


    本來以為自己起的夠早了,沒想到走出房門的時候,竟然有人比自己還要早。


    商桀的房間在葉茫茫房間的斜對麵,剛一推開門,葉茫茫就看到剛剛關上房門,準備下樓的商桀。


    葉茫茫沒有給商桀報告過自己的行程,所以乍一見到男人的時候,心底不由自主地就升起一抹心虛的意味。


    不過隨之,她就淡然了。自己又不是做賊,幹嘛這麽心虛。


    而商桀倒像是預料之中地,沒有特別大的反應,隻是在她出門的時候看了她一眼。而後站在門口就不動了,像是被人按住了靜止鍵一樣。


    商桀不動,葉茫茫也就不敢動,好像誰先懂誰就輸了一樣。


    僵持了一會兒,還是商桀先敗下陣來了,輕輕歎了口氣,他就目光沉沉地看著葉茫茫,神色不明。但是葉茫茫卻從中看到了一點點涼薄的意味,然後就是藏在涼薄底下的不舍,就像是這清晨一片黑暗之中的點點微光。


    “出差?”男人的聲音涼涼的,比早晨的冷空氣還要冷。明明沒有看到葉茫茫背後的行李箱,可是語氣卻十分堅定。


    “嗯。”葉茫茫總有一種被人抓包的感覺,十分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下意識地將身後的行李箱藏了藏,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身體似乎是不自覺地就給她做出了反應。


    好在商桀像是沒發現她的尷尬一樣,點了點頭就先行下樓了。


    男人的背影看起來瘦削,卻又十分筆挺,帶著孤傲的冷氣,讓人不敢靠近。可是葉茫茫莫名地,就從中看到了以前那個,可以任她索取的,清冷但包容的商桀了。


    擺擺頭,看著商桀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自己麵前,葉茫茫才遲鈍一般地將行李放到一邊,獨自下了樓。


    這是他們的習慣,當有人要出差的時候,司機老王就會趁著他們休息的時間,將行李搬到車內。


    以往這些服務大多是針對商桀的,沒想到,有一天,葉茫茫竟然也會突然離家而去。


    早上的冷氣一絲絲地滲透進整個商宅,但好在劉嬸兒十分細心地開了地暖,保證了整個宅內的溫度不會讓人感覺到不適。


    葉茫茫下樓的時候,商桀已經坐在餐桌上了。每天早出晚歸的,男人似乎瘦了些,原本修長的手,現在骨節更加分明,不過還是不能影響它的美貌。


    一切都看起來還和往常一樣,除了劉嬸兒略帶不舍的臉,和餐桌上,奇跡般沒有繼續讀報紙,隻是專心吃早餐的商桀。


    葉茫茫落座的時候,商桀手上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停頓,但是不一會兒就又恢複正常。


    商桀沒有說話,葉茫茫也沒有。可是奇怪的是,這樣的氣氛反而讓葉茫茫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反而是一種自在的感覺。


    輕鬆到葉茫茫還在心裏調侃,要是商桀此時說什麽不舍的話,她估計會更加不自在吧?!


    不過,這一頓飯,商桀吃的格外慢了些,等到葉茫茫全部吃完了,他才放下手上的刀叉。以至於葉茫茫甚至懷疑,這人是不是在等自己吃完。


    不過葉茫茫還是沒有自戀到這種地步,這個想法也不過是在腦子裏停留了一瞬,就被她否認掉了。


    “注意安全。”


    整個早晨,兩人除了最開始的問答,一直沒有說過話,氣氛十分沉默。但是這兩人卻似乎並不受這種氣氛影響,倒是劉嬸兒在一旁幹著急,坐立不安。


    走到玄關,就在葉茫茫以為自己要這麽不聲不響地離開的時候,男人涼涼的聲音就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光聽商桀的聲音,其他人根本品不到他的情緒,就像是例行慣事的問候一般。隻有葉茫茫從中體會到了一絲絲不同。


    “好,你也注意身體。”


    心頭一熱,葉茫茫終於展開了早晨以來的第一個笑容,雖然笑容淡淡,卻是切切實實的開心。


    輕聲囑咐一句,說完葉茫茫就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而商桀也很有默契地,沒有再看。


    劉嬸兒對於小年輕的默契不太懂,看了看女人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臉淡定的商桀,實在是摸不著頭腦。


    見兩人如此淡定的樣子,最後隻得將心裏的著急壓下。


    被這一遭搞得心情時上時下,劉嬸兒也沒有注意商桀的動向,直到天已經完全亮了,連小團子都已經醒了,下床了。她才猛然驚覺,商桀居然還在沙發上看報紙。


    “少爺,您不上班嗎?”


    一臉驚奇地詢問,劉嬸兒有些擔心商桀是不是看忘了,又似乎是怕傷了他的麵子,輕聲提醒道。


    但是商桀似乎比劉嬸兒更加驚訝,臉色莫明,似乎是心情不錯,還帶著隱隱笑意地提醒道:“今天周末。”


    言下之意,是今天周末,不用上班,劉嬸兒,你是不是忙糊塗了。


    劉嬸兒被這麽一提醒,這才拍拍腦袋,想起來日子。尷尬地笑了幾聲之後,她又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既然是周末,少爺你起這麽早幹什麽?


    不過劉嬸兒很有眼色地並沒有問出口,因為答案已經在她心裏了。


    無非是為了送某個小女孩出差。


    想到之前兩人那淡然的模樣,劉嬸兒就是一陣好笑。少爺果然是什麽都藏在心裏,嘴上不說,心裏卻在乎極了。


    被看破心思的商桀不以為然,繼續理了理手頭上的報紙,認真地看了起來。至於是不是真的在看報紙上的內容,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葉茫茫坐上車之後,就開始補覺。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起來的時候困得不行,現在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卻反而沒有了睡意。


    將頭靠在車窗玻璃上,葉茫茫腦海裏就不由地迴蕩起剛才男人那涼涼的聲音。


    原本被唐婉的事幹擾的壞心情,以及對於小團子的不舍,一瞬間被一掃而空。


    突然期待接下來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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