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南迴頭狐疑地問:「容夕,咱宿舍是不是有老鼠啊?」


    「……」


    「你該不會是在……」


    「滾!」


    梁南噗嗤一笑,沒再說什麽,拿東西悠悠地出了宿舍。


    陸洲迫不及待地探出頭,慌亂:「我怎麽在這裏?」


    「昨晚過來的。」


    「啊……」


    「你先躺著,我給你找一件衣服。」季容夕想起昨夜就臉燒,醉了的陸洲實在太黏人了,一邊抱怨太深一邊又勒令不許出去,發出海浪一樣綿延的誘人喘息。宿舍牆薄,季容夕生怕驚擾隔壁,捂住陸洲的嘴巴做了一次又一次。


    陸洲穿著季容夕的校服。


    又年輕了很多。


    陸洲看鏡子,蓬鬆的頭髮壓得有點翹:「有髮膠嗎?」


    季容夕瞅了一眼:「你不用髮膠好看。」


    「真的嗎?」


    「你以前的髮型顯老,老好幾歲,蓬鬆鬆的就很好,很帥氣啊。」季容夕老早就想說,不要再梳那個老氣的後背頭了。他就是被光亮的大背頭騙過去的,總以為陸洲有二十五六歲。


    「不是顯老,是成熟。」陸洲糾正道,嘴角卻上翹。


    季容夕問出好久就想問的話:「陸洲,開學典禮上你為什麽坐在嘉賓席上啊。」一排或富態或蒼老的人中,忽然多了這麽一個帥氣的年輕人,是人都記得吧,猶記得周圍的女生還竊竊私語討論他呢。


    「你記得我?」陸洲把頭髮撥弄得更蓬鬆一些,「陸家贊助了幾棟樓,我代表陸家來的。」陸洲學生時很優秀,從小跳過好幾次級,早早畢業,既是校友又是捐贈人,坐那個位置倒很合適。


    「哦,是陸學長。」


    陸洲抿唇笑了:「比陸先生好聽,再叫一遍。」


    兩人下了樓。


    正當飯點,學校食堂的人不少,兩人麵對麵堂食,冬日暖陽透過落地玻璃照進來,絲絲縷縷漏在陸洲的頭髮、臉上和身上,他穿校服的樣子,少了冷漠,多了青澀,而麵容越發俊美。


    季容夕的心跳漏了好幾拍。


    「陸洲?」


    一個聲音打斷了寧靜的美好。


    陸洲訝然:「嶽柏軒?」


    嶽柏軒,是學校風雲人物,紈絝子弟那一類的,說話口無遮攔而且沒心眼。嶽柏軒毫不客氣地坐在陸洲旁邊,嗓門也大:「你來學校怎麽也不告訴我啊,今天你來幹什麽,咦,季容夕?」


    陸洲眼皮一跳:「嗯。」


    嶽柏軒立刻yooooooo了一聲,擠眉弄眼:「原來是這麽迴事。」


    陸洲忽然岔話題:「容夕,有沒有飲料?」


    當然有了,隻是這當口明顯是想支開自己。季容夕蹲在冰汽水旁,一個大鐵皮桶裝著許多冰塊,冰塊裏擺著一支支汽水,橙黃的,車厘子紅的,叮叮噹噹跟冰塊碰撞發出脆響,往外冒白氣兒。


    季容夕餘光看那兩人。


    隻見陸洲神情嚴肅地說著什麽,嶽柏軒嬉皮笑臉,陸洲氣得直接摁住他的腦袋強迫他點頭。


    動作也就是普通男生會打鬧的動作。


    但陸洲做出來,異常親昵。


    不知道他們說什麽呢,季容夕買了三種飲料迴去,隻見嶽柏軒煩煩地戳著食盤說:「這也不許問那也不許說,你用膠布粘住我的嘴巴算了!行吧,我現在走,婚禮上見了!你特麽結婚也太早了!」


    季容夕的腳步猛然的一頓。


    陸洲迴頭。


    嶽柏軒一看這情形,嘴巴一抹溜了:「我吃飽,迴見!」


    季容夕恍惚了半天才意識到心口鈍鈍的疼。


    陸洲捧著奶茶問:「我還以為你買汽水呢,在那裏挑了好幾分鍾。」


    「你的胃那麽嬌氣,受不了冰。」


    「才沒那麽嬌。」


    季容夕下定決心,鄭重地問:「你要結婚了嗎?」


    陸洲早有心理準備:「是啊。」


    「那……」


    「不影響咱倆的關係。」


    季容夕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什麽不影響?你都要結婚了。」


    陸洲很坦然:「我跟小甜是各玩各的。」


    「什麽?」


    「我們聯姻,隻是為了家族利益而已。小甜有喜歡的人,我們約好結一個不管一個的。」陸洲輕飄飄地解釋,仿佛這是很正常的事,「你還是跟我在一起,不用有任何顧忌。」


    聽上去好像很完美。


    不是這樣的。


    他是為了金錢才跟陸洲在一起的。


    為什麽聽到他結婚會傷心。


    季容夕想要的在一起,不僅僅是在一起,可又不知道到底想要什麽。


    心口在崩裂,特別難受。


    季容夕的性格,說好聽點是隱忍,說不好聽就是什麽事都愛憋著,他沒想通自己到底想怎麽樣,就努力地表現得平常。他喝了一口冰可樂,從舌尖冰到了心裏。陸洲倒是鬆了一口氣,平靜地吃完了飯。


    「我今天有點事,改天再約。」陸洲很自然。


    「嗯。」季容夕低頭。


    出了食堂,塵靄重重。兩人抄近道去車庫,繞到校園的一個角落時,白雪覆蓋著劍蘭。陸洲忽然抱住季容夕,吻住了。唇涼涼的,舌很熱,越吻越空虛。


    季容夕沒精打採過了一天,舍友們進進出出,喧鬧的聲音猶如另一個時空。


    他躺在還有陸洲體溫的被窩裏發愣。


    最初,許秘書說交易時,季容夕的心裏是有劃期限:「一旦夠手術錢,就中止這種關係」,他沒指望靠這個暴富,不知不覺,錢不僅夠了還源源不斷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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