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小人旁的不行,隻會餵馬。」


    「那你可知,從前世子身旁有一位乳娘,還有她的養女?」


    那馬奴仔細想了片刻:「那位養女模樣很不一般,奴才見過幾麵,的確是記得。」


    段漫染心中一緊,來不及遲疑,她的話已問出口:「那位養女,和世子的關係如何?」


    「這……」


    馬奴看了眼她的臉色,沒敢出聲。


    一旁雪枝開口:「世子妃問你,你老老實實答便是,支支吾吾做什麽?」


    馬奴不敢再囉嗦,忙道:「奴才隻記得,自從世子的乳娘生了場病去世後,世子便一直由那位叫阿骨娜的養女貼身伺候。」


    貼身伺候……


    聽到這句話,段漫染一顆心沉到穀底。


    一個是將軍府的二公子,一個是貌美如花的貼身婢女,二人間發生什麽都不奇怪。


    先前她還暗自慶幸,林重亭不曾有過通房,也從不在外拈花惹草。


    如今細想,若是有過阿骨娜那樣天人之姿的婢女,除去巫山不是雲,旁人又如何能入得了他的眼?


    隻是不知這樣一對璧人,又為何沒有修成正果……


    明知自己不該胡思亂想,段漫染卻是止不住想下去。


    這一想,她險些驚出冷汗來——原以為自己對林重亭,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但細算起來,她豈不是成了話本裏頭死纏爛打,棒打鴛鴦的惡人?


    也難怪未成婚前,林重亭那般不待見自己,成婚後又……


    雪枝支走馬奴,見她神色懨懨,問道:「世子妃可是今日在外頭吹風著涼了?」


    段漫染搖了搖頭,麵色有幾分茫然:「雪枝,我困了。」


    雪枝伺候著她躺迴床上,替她掖好錦被。


    段漫染睜著眼,看她動作熟稔地做這些,恍惚又迴到出嫁前在閨房中一般。


    她忽而開口:「雪枝,你說我是不是不該……」


    話雖停下來,雪枝卻猜出段漫染要說什麽,她低下頭,替少女將臉龐的髮絲別到耳後:


    「世子妃莫要多想,世子心中……定然是有你的,無論如何,奴婢都會陪在小姐身旁。」


    段漫染心中安穩了幾分,她乖乖點頭嗯了聲,閉上眼睡過去。


    .


    林重亭是子時迴來的。


    往日這個時辰,段漫染已被被窩裏睡著,今夜亦不例外,躺在床上沒有動靜。


    林重亭已在偏房換好寢衣,掀開被角正要躺下去,睡在裏頭的少女卻忽然轉過身來。


    段漫染睜著眼,瑩煌燭光下,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早已沒有睡意。


    「怎麽還不睡?」


    少年似早已忘記白日裏發生何事,低聲問她。


    段漫染直勾勾看著他,在林重亭察覺到不對,正要再次開口前,她忽地出聲:「夫君當日遵從聖上的旨意,娶我為妻,可曾有過後悔?」


    林重亭微微皺了下眉。


    少年俯下身盯緊她,嗓音裏帶著冷意:「你後悔了?」


    段漫染噎住——他怎麽還惡人先告狀起來?


    「我有什麽好後悔的?」


    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將話攤開,段漫染坐起身,「我的夫君乃堂堂忠勇將軍府世子,掌管六扇門不說,且容貌出眾,舉世無雙,能夠嫁給他,我自然是不後悔。」


    林重亭輕聲笑了,握住少女的手腕:「我的娘子乃堂堂太尉府千金,生得花容月貌不說,且能言會道,巧舌如簧,能夠娶她,我亦是不後悔。」


    少年還是頭一迴這般誇她。


    段漫染心頭原本似憋著一大團氣泡,不斷地膨脹升騰,幾乎快要占據她的唿吸,眼下不過林重亭幾句話,啪地一聲,氣泡被刺破,炸得無影無蹤。


    不等她再說什麽,林重亭已傾身吻過來。


    少年的手順勢攬在她腰間,隔著單薄的裏衣,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


    林重亭帶著涼意的唇在她唇瓣上輾轉,冰火交織當中,段漫染不覺伸出手,勾住眼前之人的脖頸。


    林重亭的吻一如往常,總得到了段漫染腰肢發軟,幾乎快喘不過氣的時候才會離開。


    少女卻並沒有像往常那般含羞帶怯地別過臉,她仰著頭,唇上猶帶水光瀲灩:「夫君,不如我們要一個孩子可好?」


    林重亭攬在她腰間的手微僵,少年若無其事垂眸:「早先不是說過嗎?你年歲尚幼——」


    「免免不在乎。」段漫染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扯緊他的衣袖,「我是你的娘子,為夫君生兒育女,本就是天經地義……」


    到底是頭迴說這種出格的話,她身軀微微發顫,半是畏懼半是期冀。


    少年臉上的柔意消散殆盡,漆黑眸中是她看不懂的光芒。


    旋即,林重亭收迴攬在她腰間的手,平靜開口道:「我突然想起,書房中還有公事尚未處理——」


    說話間,林重亭已站起身。


    段漫染眼也不眨,看著少年轉過身,已走出兩三步遠。


    剎那間,她不知從何處生出的勇氣,竟站起身追上去,雙手死死環抱住林重亭的腰:「夫君既然說不後悔娶我,那為何卻不願碰我?」


    林重亭身軀僵住,亦是沒有料到她會這般大膽,一時間沒有動作。


    索性已走到這般地步,段漫染將貴女該有的矜持拋到腦後。


    穿在外頭的褻/衣應聲落地,盡管屋裏燒著碳火,肌膚上傳來的寒意叫她仍是不禁瑟縮:「夫君不肯碰我,難道是免免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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