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崔瑜還是很靠譜的,聽了這話,當即麵色一沉,駁道,“她無此意!還望大人不要然崔某為難。”


    竟然敢兇皇帝,崔瑜這幾年是個什麽情況,脾氣越發大了啊。


    侍衛頓時大怒,“大膽!崔瑜,你……”


    崔瑜麵色如常,不為所動,倒是元熙抬手,冷聲道,“閉嘴!”


    侍衛頓時乖乖閉嘴。


    “此事已了,崔大夫,元某便先走了。”他話語雖溫和,但眉宇間卻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意,讓人不敢直視。


    “大人請。”崔瑜不情不願地拱手行禮,見人走了才慢慢起身。


    他輕歎一聲,喃喃道,“到底還是躲不過啊。”


    “師父在說什麽?”江懷素佯做不知,歪了歪頭,一派天真模樣。


    “說了你也不懂,”崔瑜嗤笑一聲,他抿了抿薄唇,斟酌了一番才開口道,“小素兒,因著方才那人的緣故,為師得去京師一趟,怕是不能教你了。”


    江懷素眨了眨眼,道“如何不行?”


    她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可我家也在京城啊。”


    得知江懷素身份後,崔瑜震驚過後便是壓抑的欣喜,隻摸她的頭,喜道,“看來你我這師徒緣倒還未盡。”


    於是,接下來的幾日,除了吃藥起居外,江懷素每日都在崔瑜那裏學藥——雖然師徒身份完全是調換的,崔瑜每次有不解的地方都要問過江懷素才行。


    此時,自江懷素治病開始已將至半月,爛掉了臉雖不說歸原,但已好了大半,至少看著不那麽惡心了。


    崔瑜早就收拾好迴來,就等皇帝派人來了。


    然而在第十四天的時候,帝王元熙的人未到,尚書府的人卻先到了。


    江成濟剛一進門,就見江懷素煞介有事地擺動著藥材。


    想起自己舟車勞頓,歇都沒怎麽歇就為了看著逆子一眼,可他半點事都沒有還如此悠閑,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大喝道,“不是說這逆子要死了嗎?我看他活的好好的!”


    這氣自然是衝春江發的。隻這一句,已讓江懷素從瓶瓶罐罐中迴了神。


    轉頭看見江成濟,江懷素瞬間‘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隨後撲了上去。


    “父親啊,你終於來了!你要是再不來可就看不見你兒子了啊。”江懷素聲淚俱下,哭的很有昔日‘江懷素’的風格。


    江成濟本來心有火氣,但被自己兒子這麽一哭,火氣立即消了大半,皺眉看她,“怎麽迴事?”


    江懷素抽噎著,哭道,“父親,有人給孩兒下毒,若不是孩兒僥幸遇到了神醫崔瑜解毒,你可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啊。”


    本來這事江成濟已信了幾分,可眼見她越說越離譜,還提起了崔瑜,不由斥道,“竟說胡話!那崔瑜早在五年前退隱,號稱是天皇老子都不救,活不活著都不一定,你去哪尋得他?”


    江懷素聽了,眼睫一顫。原來,崔瑜在五年前便歸隱了。五年前……也就是她與族人死後。


    至於為什麽會退隱,怕也是因為他們吧。


    心頭一歎,江懷素欲要再次開口,就聽一道中氣十足地聲音道,“承蒙尚書吉言,小老兒活的尚可,離作古還遠著呢。”


    說曹操曹操就到,來人正是崔瑜。


    江成濟看直了眼,有些不信道,“你,你是崔大夫?”


    也不怪他不信,昔日唐家鼎盛之時,想請唐越出診,除了當今聖上,就是千金也難求一麵,所以,有些達官顯貴等不起了,就退而求其次,轉向唐越嫡親弟子——崔瑜身上。


    說起來,江成濟多年前喚的咳血頑疾,就是崔瑜所治。因著這層救命之恩,他對崔瑜的印象格外深刻。


    印象中的崔瑜,總是著一身淺藍衣衫的少年,性情雖冷了些,但醫術高超,做事靠譜麻利,因而一些患有隱疾地貴族對他也極為放心。


    唐家傾台後,崔瑜變成了世上公認醫術最好的醫者,隻可惜因著唐家的事,這人直接退隱。而他退隱後果便是,近年來京城的貴族死亡率不斷上升。


    以往貴族不像平民,隻能生了小病去醫館,醫館能治就治,不能治或者沒錢治就等死。可貴族們有錢啊,讓他們用錢買命他們是一百個一千個樂意,可問題是,自唐家的人被抄家,崔瑜隱退,許多病就是太醫們也束手無措。


    所以沒辦法,有錢的貴族們也隻能等死。


    可,江成濟上下打量著崔瑜一番,眸帶不解,印象中的崔瑜,還是五六年前的少年模樣,怎麽也不該是眼前這個年紀看樣子比他還要大許多的老者。


    正自不解,崔瑜卻陡然摸了摸臉皮,將麵上的人皮麵具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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