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沒忍住笑出聲來,她都能感受到旁邊淩亂的氣息,這個傻瓜剛剛應該又進行了一場激烈的頭腦風暴。


    「你笑什麽?」初染舒展開眉毛問。


    安寧轉過身貼近她。


    「抱我」


    溫熱的氣息鋪在初染臉上,引得她耳朵瞬間變紅。絲綢料子的睡衣摸起來很舒服,感受得到底下皮膚的溫度,腰肢纖細,姿勢曖昧。初染心跳聲跟打鼓似的動次打次,她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沒等她做好心理建設呢,埋著的頭就開口了,「我今天看見他了,安東國,我的爸爸。」


    初染抱著她的手僵了一下,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下子就丟了,隻剩下一片空白。


    「其實我有幻想過的,像是電視裏演的那樣,他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說不定有一天他會迴來找我,跪著跟我說對不起,說他其實有多愛多愛我,求我原諒他,要把我所有被奪走的愛都補償給我。」


    安寧輕笑了一聲,聲音像是結冰的湖麵,不起波瀾,沒有溫度。


    初染收攏手臂,抿著嘴一言不發想把她捂熱一點,再熱一點。


    「那麽多錢,我要打好幾份工,幫那些二世祖寫作業,幫他們作弊,用盡各種手段從他們身上獲得我要的,遊走在各路人之間,把自己變成一個壞人才好不容易還完所有錢。可見麵之後他什麽都沒說。沒有苦衷,沒有抱歉,他根本就不在乎我這些年是怎麽過的,他甚至覺得我是靠去賣才還清那些錢的,染染,你說我是不是很蠢……很丟人?」


    「我的出生就好像一個錯誤,沒有我林蓉還有機會當她的大小姐,安東國沒有家庭的累贅,說不定會老老實實地生活,我毀了他們倆的人生。」


    安寧被勒的太緊,仰起頭下意識想推開初染,「染染?」


    剛推開一點,瞬間就被更大的力抱緊。


    第50章


    初染下巴貼著安寧的臉——


    「安寧。」


    「我喜歡你, 第一次見麵就很喜歡。你是我見過最善良,最溫柔,最好看的人。雖然我這樣說你可能會覺得莫名其妙, 但是我其實要比你想像的還要更加了解你, 我並沒有像看起來這麽光鮮亮麗。我……其實是個膽小鬼, 不敢反抗外界,隻能默默的反抗自己,以為把自己的稜角藏起來就可以變得和大多數人一樣。」


    初染聲音有點抖, 「我……我知道看別人眼色生活的感受,那種指指點點的目光, 一離開之後身後的討論聲就會變大。他們就像是巨大的陰影壓在我頭上,人就是這樣狹隘的。見不得異類, 見不得不同。以前我經常覺得很累, 對別人失望,對自己失望, 對整個世界都失望。我還挺明白你那種感受的, 就好像全世界的不幸一下子全都降臨到你一個人的身上。什麽都還沒來得及準備呢,就什麽都已經失去了……」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說:「所以我真的覺得你很厲害,拚命賺錢,受了那麽多苦,要是我一定早就撐不下去在自怨自艾了, 但你還是倔強著, 掙紮著, 長成了這樣的你, 這麽——耀眼奪目的你。從你身上我得到了很多力量,我覺得很幸福, 現在每一天,遇見你的每一天都很幸福。」


    「你的出生怎麽可能是個錯誤呢。因為你是這樣的你,我現在才能接受這樣的我。」


    「我就是這麽一步步跟著你的腳印,走到你麵前的。」


    初染講完最後一個字唿出一口氣,快速地眨了下酸澀的眼睛。「所以別擔心,他們沒給你的愛,我會統統都給你的。」


    夜深了,外麵偶爾幾聲鳥叫在空氣中迴蕩,月夜下的承諾青澀而赤誠,滿腔熱血,一往無前。


    懷裏的人早就泣不成聲。


    好像是漂泊了很久很久的船,帶著滿身劃痕終於靠了岸。


    她想把所有的脆弱不安委屈全部發泄在這個人麵前。


    初染隻是默默的,輕撫著安寧的背,一遍一遍。


    第二天起床的下樓的時候桌上隻剩下初辰一個人在那吃早餐。


    「哥,怎麽就你一個人?」


    初辰聳聳肩:「他們好像是有個會,一大早就走了。來坐下吃飯。咦,安寧你眼睛怎麽啦?」


    安寧不甚在意的揉揉眼睛,「可能是我昨天睡前水喝多了,剛起床有點水腫,過一會就好了。」


    「是嗎。」初辰也沒在意隨口應和。


    「嗶嗶」


    外麵響起了汽車鳴笛聲。


    「墨夕來了。」初辰往嘴裏塞上一片麵包扯開椅子匆匆忙忙就要走,「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方家和他們家離得很遠,幾乎跨了半個市。也不知道方墨夕用了什麽辦法說服他父母同意他搬出來住,還在附近買了棟房子,這幾天早上他都是準時等在初家門口和初辰一起上學。


    初染望著初辰瀟灑的背影默默搖頭: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當初染和安寧從同一輛車上下來的時候就感受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熱烈的視線,不過兩人早已習慣,牽著手有說有笑的走進教室。


    圍觀者早已炸開了鍋。


    「今天怎麽一起來,路上遇見了?」


    「專門去接她?」


    「等等!安寧穿的是初染的衣服吧?我見初染穿過幾次!」


    「沒錯!我也見過!」


    「帶迴家了?見家長!牛逼啊,玩真的。」


    開始的艷羨轉眼就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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