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更加不解了:“可王爺可是皇上的親子,若是……”


    後半句他沒說出來,若是賀蘭臨因此殞命,帝王也會做事不管嗎?


    賀蘭臨冷笑一聲:“你平時多與朔雲和朔雨相處,磨練磨練。”


    朔風外頭,撓了撓腦袋,心想王爺這是何意,剛剛不是在說皇上的事嗎,怎的又談到讓他磨練磨練了。


    還真是王爺心海底針。


    不過剛剛進來的時候,他看到賀蘭臨用的是黑色的毫筆在寫什麽。


    他一進來,就換成紅色朱筆在布軍圖上畫了。


    難不成是他這幾天沒吃飽,餓的眼花啦?


    賀蘭臨見他沒事,將人趕了出去。


    然後從案桌下麵把剛剛寫了一半沒寫完的信拿了出來繼續寫。


    寫著寫著,剛剛冷漠的表情就漸漸帶上溫柔的笑意。


    一紙寫畢,他將信折起,拿出了藏在暗處的木牘放了進去。


    裏麵已經堆疊起了許多寫的密密麻麻的信紙。


    隻等著戰勝之日送到寫信之人的牽掛手上。


    沒過幾日,朝廷援軍趕到。


    為首的總兵範誠睿下馬等在營外,等賀蘭臨出來便抱拳單膝下跪。


    “王爺,末將範誠睿奉旨前來支援,請王爺指示。”範誠睿曾經也和賀蘭臨多次征戰。


    本來這次南淮之戰如若他在的話,定也是要請命同往的。


    結果臨時被調走了,等他迴去之時,便聽到南淮戰急的消息。


    可他隻是一個總兵,就算知道有人從中作梗,也隻能急得打轉,直達聖聽也未必能讓帝王相信。


    好在最後賀蘭臨自己解了此計,他也得以能夠帶兵馳援。


    賀蘭臨微微頷首:“諸位行軍辛苦,有眾將在,南淮之圍可解。”


    範誠睿站起身,目光掃過四周的士兵,這幾日趕路不算輕鬆,但兵士們個個不露疲態。


    來之前他就已經叮囑過,不論如何,定要助賀蘭臨拿下此戰。


    “王爺,末將已將援軍安頓妥當,隨時可以投入戰鬥。”範誠睿報告道。


    賀蘭臨看了一眼眾將士,朔風四人站在旁側,皆是目光堅毅地看著他。


    “傳令下去,明日拂曉,全軍出擊,直搗南賊大營!”


    營帳內頓時響起一片應和之聲,士兵們摩拳擦掌,南賊囂張已經好些時日了,終於能給他們點教訓了。


    賀蘭臨心中仍有計量,如果長孫成鐵了心要對付他,恐怕還會再動手腳,必須要小心提防才是。


    夜幕降臨,夏軍營帳四處亮堂,南賊駐紮地同樣也是燈火通明。


    “報!”士兵匆匆忙忙進帳稟報:“上帥,夏軍援兵已至。”


    站在主位,被稱為上帥的拓然磊皮膚黝黑,麵相有些兇惡,光是看著就有威懾之力。


    “來得倒是挺快。”


    嘴上這麽說,心下卻是思忖著對方什麽時候會再次襲擊。


    和賀蘭臨交手這幾日,那小子最喜歡突襲,恐怕就是這兩日了。


    可現在以他們的狀況,要是對付之前沒有援兵的夏軍尚可,有援兵那可就難辦了。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身邊的侍從進來,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周圍的人自然是不敢打斷的,隻見剛剛還略帶愁苦的人,半眯了下眼睛,而後便哈哈大笑。


    “快快將人請到我的帥帳。”


    侍從領命下去,拓然磊讓副將帶著人繼續商議,自己則和隨從一起到了帥帳。


    “章大人,這位就是我家上帥。”


    章越暗中打量了一下這人,光看著樣子都是個好戰的性子,難怪南賊這次會讓他做上帥。


    不過這也正遂了國公大人的意。


    “大人是夏國人,兩軍交戰之際,章大人既不是使臣,也不是馬侯,到我軍營帳中,隻怕是不合適吧。”


    拓然磊話中帶著些嘲諷,一方麵也是在試探對方態度。


    章越自然也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上帥還請放心,下官此次來隻是來給大人送個消息,此戰,爾等必敗。”


    話音剛落,拓然磊的彎刀便被拔出抵在了章越的脖間。


    “一派胡言,你專程來就是來羞辱本帥的嗎!”


    章越也不躲,在他眼裏拓然磊隻不過是個莽夫。


    “上帥誤會了,下官並非羞辱,而是實話實說。”


    他麵不改色,語氣平靜地繼續說道:“夏軍援兵已至,爾等幾次都未能從賀蘭臨那裏討得什麽好處,此消彼長,戰局已定,上帥也應當早就看出來了,現下又有何不能承認的呢?”


    拓然磊聞言,眼中有過片刻驚疑,但很快又恢複了兇狠之色。


    “哼,就算夏軍有援兵,我南軍也非易與之輩,你這番話,無非是想動搖我軍心?”


    嘴上這麽說著,頭上卻冒出了細小的汗。


    章越微微一笑:“上帥此言差矣,下官此次前來並非要動搖軍心,而是希望上帥能看清形勢,以便提前做好打算,畢竟,所謂的勝負並非隻取決於一時的勇猛。”


    聽了他這番話,拓然磊沉默片刻,終於緩緩收起彎刀,警惕地盯著章越:“你這番話,倒也有些道理。不過,若是讓我認輸是必不可能的。”


    王上將此眾任托付於他,要他乖乖認輸,除非他死。


    章越嘴角上揚,緩緩拍掌:“上帥豪氣衝天,令下官佩服。但戰爭非兒戲,就算此戰不贏,總也要收點東西迴去交差,豈不是更好?”


    拓然磊雖莽,但並非聽不懂話。


    這人剛剛的那一席話都是在激他,後麵的才是重頭戲。


    他還是假意沉吟片刻,終於開口:“這位大人說的的確有道理,不過你終究是夏人,無緣無故過來說這麽一通,讓本帥如何信得過你?”


    章越不多說什麽,隻是從袖袍之中取出密函,放在了拓然磊身前。


    “上帥請看,看過之後,若還是不信,下官的項上人頭,付諸上帥刀下也無妨。”


    拓然磊隻是遲疑片刻便接過密函,展開一看,臉色頓時變得凝重。


    良久之後,才將密函合上,深色不免有些恍惚。


    “看來,大人所言非虛。”拓然磊緩緩說道,麵上帶著複雜之色。


    賀蘭臨這些日子都是在誆他,暗地裏早就做好了部署,隻等著援軍來就將他們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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