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麵看似平靜,實際上波浪很大,木筏很難在水中掌握方向。


    五皇子深冷的目光落在將軍身上,將軍嚇得頭上直冒冷汗。


    “殿下,我這就再派人過去。”


    宋國多陸地,他們很少熟悉水性。


    然而話說完,五皇子搖搖頭,“不必,再等一會,若還是失敗了,孤親自過去。”


    憑他的輕功想要過去不難,隻是難免會濕了衣擺,他不太樂意。


    正想著怎麽勸五皇子打消念頭呢,地上的繩索終於不再動彈,又等了一會,繩索被完全固定,將軍這才讓人坐著木筏順著繩子一點點劃過去。


    隻一根繩索不行,於是又綁了兩根,速度瞬間快了許多。


    黑夜中,天空中還下著蒙蒙細雨,霧氣遮擋視線,隻能看到前方不遠的距離,仿佛隨時會有什麽危險衝出來一樣。


    船上的人神色緊繃,身體往裏邊縮了縮,就怕不小心掉下水,到時候被水衝走,人也跟著完了。


    五皇子是在人過去一半的時候才坐上木筏。


    他並沒有往中間站,反而站在木筏的邊緣,目光落在黝黑的水麵上,默默計算著到岸的時間。


    “嘩啦啦!”


    一陣水流聲讓他驚醒,耳尖動了動,發現前邊有人在唿救。


    “出什麽事了?”


    他揚聲問道。


    “殿下,有人落水了。”


    這個時候落水,等於沒救了。


    落水的是一個年輕軍士,唿救了幾下,便放棄掙紮一般,任由水流將他衝向遠方。


    水流極大,時不時淹沒他的口鼻。


    他現在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距離岸邊還有多遠。


    他慘淡一笑,“娘,孩兒迴不去了。”


    他的眼淚瞬間掉落,他感覺到身上的溫度逐漸消失,說不定什麽時候,他就會失去意識。


    他的眼前越來越黑,漸漸變得什麽都看不見了。


    他覺得時間越來越漫長,等死的感覺好難受。


    忽然他的耳朵中忽然出現一陣破空聲,接著他的肩膀被人抓住。


    腦袋被人拍了一下。


    “喂,醒醒,睜開眼睛啊,孤不會救了個死人吧?”


    五皇子身體入水,手上還抱著一個木頭,抓著軍士肩膀的手,改成了摟腰。


    他兩隻手都在忙,若眼前的人再不睜開眼,他便直接將人扔了。


    他本不願意管,但是他想到了師父的話,軍士們是他的戰友,可以相互依靠的兄弟,絕不能放棄任何一個人。


    他不允許一個軍士不是死在戰場之上,而是憋屈地死在這裏。


    大概被他的聲音驚到了,軍士的眼皮動了動,終於睜開了眼睛。


    看到五皇子的臉,瞬間驚了一下。


    “殿下,怎麽能是您?您趕緊走。”


    他想過被人救,但是卻沒想到被五皇子救下來。


    這裏這麽危險,五皇子怎麽能不顧危險救他呢?


    他隻是個小兵。


    五皇子惡狠狠道,“閉嘴,孤想救誰便救誰,安靜點,要不我直接將你給扔了。”


    五皇子見他終於不說話,提起內力,一掌拍在浮木之上,帶著一個人飛身而起。


    他沒想原路返迴,那不現實,而是朝著另一側的岸邊飛去。


    多帶了一個人,他飛得吃力,口中還在罵罵咧咧。


    “你說你既然不懂水性,怎麽不抓著點人?”


    “我衣服都濕了。”


    滿是嫌棄的語氣,軍士聽得心中一暖,五皇子這樣身份尊貴的人,肯定受不了衣服髒亂,可偏偏五皇子還是來救他了。


    終於到了岸上,五皇子抬手便將人扔在地上。


    神色凝重的看著其他人的方向,他們該動手了吧?


    山匪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在這樣的天氣居然敢上山,怕不是有病。


    不少人都在唿唿大睡,幾個值夜的人也都在偷懶。


    將軍帶著人衝上山,剛開始為了不驚擾人,先解決值夜的人,接著偷偷摸進那些木頭房子裏,一間間地暗殺敵人。


    終究還是被發現了,山上的地方不大,如今剛上來一千軍士左右,山匪察覺之後,這群人成了甕中之鱉。


    將軍帶著人死守著上山的路口,隻要他們的軍士多上來人,肯定能將山匪全部剿滅。


    眼看著官兵這方出現了亡,身後終於出現了下一波軍士。


    眼看著軍士越來越多,山匪們手上的動作更快了,罵罵咧咧的,開始拚命。


    為了擋住這一波攻擊,將軍手臂被劃了一道,但卻始終咬緊牙關,為身後的軍士們擋住這個防線。


    就在他以為撐不住的時候,身後騰空而起一人,正是五皇子。


    五皇子落入敵人陣營之中,長劍飛舞,身邊的敵人一個個倒下。


    剛剛形成陣型的敵人瞬間潰不成軍。


    將軍滿臉熱淚,揮舞手臂,發出震天的吼聲,“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身邊的軍士們一個個跟著喊了起來,士氣大振。


    五皇子將手上的頭顱一扔,再次衝進人群,身後的軍士們不怕死一般跟著他往前衝。


    這場戰鬥,一直持續到黎明,山匪一個不留。


    五皇子這邊的人也死了四百多人,可謂大勝。


    將軍麵帶喜意,這可是老子帶的兵,這場戰役足夠載入史冊。


    “殿下,山上什麽都有,打了一場勝仗,咱們喝頓慶功酒吧。”


    這話沒得到五皇子的讚同,卻見五皇子眉頭緊鎖,沉聲說道。


    “命所有人整理戰場,山匪的屍體進行焚燒,收斂我方遺體,去找酒來,孤要敬死去的英魂一杯。”


    這麽一場小戰役,居然死了四百多人,他沒什麽好高興的,他記得晉王曾經用200傷亡帶走敵軍8000軍士,和晉王相比,這一場輸了。


    將軍想到死去的戰士,笑容一收,升起一股悲傷和惋惜。


    所有軍士們都心情沉重,他們生活在太平世界,卻忘了,和平都是用戰爭換來的。


    邊關經常經曆戰爭,不知死了多少人,在皇室看來,那隻是一串串數字。


    隻有親身經曆,才知道戰爭有多殘酷。


    五皇子看著眼前屍體燃燒起來的火光,眼底閃現一股悲傷。


    他和晉王這場戰爭,決定宋國的未來,也給百姓們帶來無盡的苦楚,但是他們不得不戰。


    將所有的悲傷都藏在了心裏,臉色越發堅毅起來。


    山匪常年燒殺搶掠,山頭上儲備了不少糧食和金銀珠寶,隻銀子就有5萬兩,黃金500兩,說句不好聽的,這都快趕上國庫的銀子了。


    東西不能這麽放著,他們打算將米麵這些交給當地官府,銀子留下一些,交給家庭困難的百姓,其餘的全部運往京城,充入國庫。


    剿滅了一夥山匪,士氣大振,五皇子一鼓作氣,直接將另外兩處山匪全都圍剿了。


    半個月之後,這支臨時拚湊的軍隊,在血的洗禮下,終於有軍魂。


    將軍也從最初的不服,到現在的心甘情願輔助五皇子。


    很快,匯集了23萬兵馬,來到一處城池,城池雖然緊閉,但是城池的另一方,同樣被一夥軍士占據,來人正是晉王。


    兩夥人遙遙相對,晉王將這裏當成他們的戰場。


    五皇子看到這一支裝備精良的部隊,打馬上前,對晉王微微拱手。


    “見過皇叔。”


    晉王上下掃視了他一眼,忽而笑了起來,“不錯,不錯,比之前畏首畏尾的模樣好多了,這才是咱們宋國的皇子。”


    若是三皇子有他幾分隱忍,說不定還真能成事。


    五皇子神色凜然的道,“多謝皇叔誇獎。”


    晉王看到他身後的那群軍士,起碼二十萬以上,而他自己帶來的人也有十五萬之多。


    這麽多人發生內戰,死在這裏,他的心裏並不好受。


    難道是老了?所以心軟了?


    不對,他隻是不忍心這些大好兒郎死在這裏罷了。


    晉王對著五皇子問道,“你真的打算和我死戰?你應該清楚怎樣做對宋國最好。


    五皇子終於嘿嘿笑了起來,“皇叔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才帶著人來了。”


    冥頑不靈。


    晉王冷哼一聲,“既然如此,咱們開始吧。”


    說著揚起手,就要下令,畢竟身後的將士們早就等不及了。


    “慢著!”


    五皇子製止了晉王的動作,“皇叔,我不是來跟你打仗的,我隻想和你比鬥一場,我想看看咱們誰更強。”


    “至於這些軍士……等我輸了,被你殺了,這群人就送給你了,你帶著人去攻打外敵,侄兒祝你一統天下。”


    所有人震驚的看著他,兩夥人差點交手,五皇子卻告訴他們不打了?他們是一夥的?


    晉王同樣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皇室還有如此清醒之人?


    五皇子鄭重點頭,“是的,皇叔,我說的是真的,我其實不想做皇帝,隻想帶兵打仗,這次咱們鬥起來,起碼死傷十萬人以上,到時候玄月國肯定趁機討伐宋國。”


    讓玄月國討便宜?他還沒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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