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此世中人,你纏著我也沒用。」李世民用力把紫氣撕下來,勸道,「如今大爭之世,戰亂四起,生靈塗炭,你需要一位能匡扶社稷的聖明君主,結束這個亂世。對吧?」


    紫氣小幅度地上下晃了晃,似乎是在點頭。


    「若不是無人可選,你也不會來找我。既如此,何不試試?」李世民指著唿唿大睡的鹿鳴,循循善誘,「她雖還稚弱,然卻有仁慈之心,亦有超越世間所有人的眼界,你不想知道,這個天下交到她手中,會變成什麽樣嗎?」


    紫氣猶豫了,遲疑地轉向鹿鳴的方向。


    「你選擇我,不過是重複了一條相同的路。每個朝代的開國君主大抵如此,意氣風發,胸懷天下,開疆拓土,一生忙忙碌碌,把王朝推向鼎盛,然則不過幾十上百年,盛極而衰,就走了下坡路,然後敗落、戰亂、亡國……新的君主再趁勢崛起,周而復始。我看過太多了,所以——」李世民笑道,「我想看點不一樣的。這個小姑娘,單純、愛哭、膽小、憊懶……滿身都是缺點,可是她也堅毅果敢,努力克服自身缺點來適應這個亂世,成長得很快。你可以相信我的眼光,我看人向來很準。」


    紫氣化成的小龍繞著他轉了幾圈,戀戀不捨,難以抉擇。


    「好吧,你可以再觀察一下。」李世民退了一步,道,「但是不許選我,這可不是我的身體,我也不想當一輩子姑娘。」


    紫氣勉強和他達成了共識,靈敏地縮小,盤在他手腕上,安靜地蟄伏下來,等待擇主的好時機。李世民關掉對外視野,繼續劃拉著麵前的光屏,樂此不疲地搭著積木,建造他的大明宮。


    翌日清晨,鹿鳴被係統音吵醒了,腦子裏迷迷糊糊的,好像得到了一部分原身的記憶,猶如霧裏看花,不太真切。


    「叮,叛軍距離玩家還有五百裏,請做好準備。您有一個新任務,請盡快查收。」


    什麽?鹿鳴本能地去查看新任務,隻見一行冷冰冰的字刺得她心都揪了起來。


    【主線任務:接手九江城。任務獎勵:開啟卡池,抽取第二位輔助。】


    鹿鳴霎時間什麽困意也沒有了,不存在的尾巴毛都炸起來了,連忙唿叫她的外掛。


    「老大,咋辦?來不及給你建騎兵了。」鹿鳴絲毫不懷疑有五千騎兵李世民就能打贏對麵十萬,但這不是一無所有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把山上一切事務都交給薑三娘,她聰明過人,會妥善處理好的。我們去奔喪,趕在其他勢力之前,接手你父親的人脈和資源,最好直接接管九江城。」李世民催促道,「越快越好。」


    鹿鳴沒空多想,拉著薑三娘,列了個長長的清單給她,把自己所需要的東西都叮囑了一遍。


    「武器和糧草,越多越好,高價收購也可以。多招募一些可靠的護衛部曲,錢糧管夠,務必守住這座山,等我迴來。」鹿鳴心中沒底,但是還算有條不紊,「若我一切順利,會派人接應你。如果你們遇到危險,還是安全第一,自己多加保重。」


    「女郎放心,三娘必不負君所託。」薑三娘鄭重地許諾。


    鹿鳴草草收拾好自己,一出門,就看見黑眼圈堪比熊貓的陳浩正等在門口,頗有程門立雪的風範,就是看到鹿鳴和薑三娘一同出門,神色說不出的古怪複雜。


    她沒時間和他廢話了,把帳冊拿過來,隨手交給了薑三娘。「我不在的時候,山上的事都由三娘做主。你老實點幫忙,否則等我迴來,第一個拿你開刀——」


    「要是老朱在這,他肯定會說『剝皮揎草』。」李世民悠哉悠哉道。


    鹿鳴現學現用,威脅道:「剝皮揎草!把你的皮剝下來塞滿稻草,掛在城門口示眾,讓你死了也不得安寧。」


    陳浩可是親眼見過她是怎麽一刀一條命的,一步殺一人的,地上的血還沒幹呢,時刻提醒著他,這個十來歲的小少年有多恐怖。他嚇得一哆嗦,臉色煞白:「小人不敢,一切唯主上命是從。」


    鹿鳴匆匆整理行裝,和颯露紫交流了一下感情,忍著慌亂和緊張,快馬加鞭,徑直向九江城而去。


    李世民從搭積木的間隙瞥了她一眼,見她死死攥著韁繩,提醒道:「放鬆,這樣太耗費體力了。」


    「我、我怕掉下去。」鹿鳴的牙齒都在打架,被迎麵的風劈頭蓋臉地打著,不由自主地產生了懸空失重的恐懼感,仿佛在做過山車似的。——比過山車還恐怖,沒有安全帶,好像隨時都會被奔馳的駿馬顛下來。


    「眼睛直視前方,不要低頭看馬。」李世民教導道,「身姿自然點,大腿放鬆,不要夾馬腹得那麽緊,你會刺激到颯露紫的,她以為你要加速。」


    「所以她才越來越快?」鹿鳴後知後覺。


    「對。背挺直一點,你是準備和敵人作戰嗎,這麽警惕?——手臂不要抬那麽高,馬鞭放下來,那是轉向才需要用到的,這是在直行。腳掌往前一點,再往前一點,踩住馬鐙,不要踩那麽實,稍微壓一壓就行,方便使力……」


    鹿鳴依言照做:「感覺踩馬鐙就跟踩油門一樣,是嗎?」


    「我沒踩過油門。」李世民幽默道,「想來是差不多的吧?」


    鹿鳴艱難地擠出笑容,閉著嘴深唿吸,反覆調整自己的動作和細節,讓身體處在一個放鬆又靈巧的狀態裏。


    「不錯,有幾分樣子了。」李世民誇獎道,「你的體重很輕,颯露紫帶著你毫不費力,她敏捷得很,你要相信她,與她心意相通,日後馬上作戰,尤其是騎射,都需要你完全空出雙手,到時候控馬全憑感覺和默契。所以有一匹好馬,跟有一張好弓一樣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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