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見他謙遜聽話,王叔不免側目看他一眼:「知道就好。」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堂屋。


    王夫郎看到他便端著一碗水出來:「先喝點水,到現在你還沒吃飯吧?一會兒要背你阿爹迴去,可千萬別摔了。」


    楊瀾心中微暖,接了過來,喝了一口便嚐到了甜味。


    大黎朝製糖技術不發達,白糖更是貴的離譜,村裏人隻有家裏來了貴客才會用白糖招待。


    他一口喝完,看向王夫郎:「謝謝阿叔。」


    王夫郎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他已經在屋裏聽到了楊瀾和他家漢子說的話,不然也不會拿糖水出來,以前那個混不吝可不值得他用糖水招待。


    「阿叔,這是我今天下午去柳山上采的雞樅菇,明天你們燉湯喝。東西不多,還請您別嫌棄。」他把手中提著的雞樅菇拿了出來。


    王夫郎一驚,打開葉片看到一大朵一大朵的菇傘,笑開了花:「喲!品相這麽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大牛正吵著喝雞湯呢,有這些菌子味道肯定差不了!」


    「阿叔喜歡就好。」


    進到房間裏,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張氏,楊瀾的鼻頭一酸。


    張氏還不到四十歲,放在他以前的時代,還是一枝花的年紀,而他的阿爹看起來已經垂垂老矣,跟個遲暮老人差不多。


    王叔看他臉色不好,剩下的話都憋在了嗓子裏。


    王夫郎幫著他把張氏背在背上,然後把油燈遞了過去,不放心道:「天黑路不好走,要不讓長武送你。」


    楊瀾沒答應:「不用了,我很快就迴去了,今天已經很麻煩你們了,你們早點休息。」


    見他態度堅決,王夫郎也沒堅持,站在門口看了會兒,關了大門走了進來。


    王叔坐在院子裏抽菸,笑道:「你不是最不待見瀾小子,今兒是怎麽了?」


    王夫郎在他旁邊坐下:「我是心疼勻哥兒。」


    勻哥兒便是張氏的名字。


    王叔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睡覺吧,明日還得下田。」


    …………


    楊瀾提著一口氣,加快步子,遙遙看到了自己家的大門,心頭的大石才落地。


    王夫郎說的不錯,他這具身體太差了,又沒有吃晚飯,他真怕自己走到一半體力不支暈過去。


    事實證明,人的潛力是無限的。


    走近些,他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徐向東。


    「徐小大夫,辛苦你走一趟了,我阿爹在王叔家裏,讓你久等了。」他忙跟人打招唿。


    為了讓喬哥兒安心,出門時他特意把大門鎖上了。


    幸好徐向東並不在意,笑了笑:「我一猜便是如此,放心吧,沒等多久。」


    楊瀾道了謝,摸著鑰匙打開門,把人迎了進去。


    走在院子裏,他高聲道:「喬哥兒別怕,是我迴來了,還有小徐大夫。」


    說完,他便腳步匆忙的往張氏房間裏走。


    「麻煩小徐大夫給我阿爹看看。」


    徐向東頷首:「應該的。」


    剛把人放在床上,喬哥兒就進來了,他手裏還提著茶壺。


    楊瀾連忙走過來接過了他手中的茶壺和茶碗,顧及到屋裏還有人,沒有說別的,隻是輕輕握著喬哥兒的手。


    他的臉實在是太白了,手也很冰,一看就是沒緩過來。


    但是盡管身體不舒服,他還是堅持起床,燒好了熱水。


    楊瀾不禁有些心疼,才十八歲,上高中的年紀,怎麽就這麽懂事呢?


    小徐大夫收了脈案,撐開張氏的眼皮看了看,說道:「沒什麽大礙,就是身體有點虛,急火攻心,氣血補不上來就暈倒了。」


    楊瀾鬆了口氣:「要吃藥嗎?」


    「不用吃藥,不如用那錢買點肉,買點糖,讓張叔醒來後多補補。」徐向東看了楊瀾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楊瀾立馬道:「小徐大夫有什麽話就直說。」


    徐向東垂下眼睛:「如果可以的話,別再讓張叔接冬天漿洗的活了,時間長了,恐有損壽數。」


    楊瀾心裏一沉,應了下來:「我知道了。」


    短暫怔愣後,他迴過神,見徐向東已經開始收拾藥箱,忙道:「小徐大夫先別急,給喬哥兒也瞧瞧。」


    「喬哥兒怎麽了?」徐向東看了過去。


    林喬瑟縮了一下,扯了扯楊瀾的袖子,小聲道:「不用了夫君,不用給我看,我沒事的。」


    看診一次就要花二十文,他可不想花冤枉錢。


    然而楊瀾卻不理他:「喬哥兒去山上尋我,摔了一跤,還被野物牲畜嚇到了。」


    林喬一愣,知道楊瀾這是在保護他的名聲,心中暖洋洋的。


    「那是該看看。」徐向東點點頭,示意喬哥兒坐下。


    林喬看了楊瀾一眼,在對方堅定的眼神中,坐在了徐向東對麵的椅子上。


    徐向東的手指搭上喬哥兒的手腕,又看了看他的舌苔,眉頭微皺。


    楊瀾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方才給張氏看病時,徐向東可不是這樣的表情。


    「喬哥兒這些年重活幹的太多,營養沒跟上,身體虧空的厲害,脈搏力度甚至比不上張叔。」徐向東瞥了楊瀾一眼:「於子嗣一事上,怕是要多等些時日。」


    哥兒本就不易生養,如今這般就更難了。本來徐向東不想說的,但他是大夫,出於職責,斷沒有欺騙病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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