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拿起來手機一看,就見上麵顯示是秦一凡來的電話。


    今天不光是情人節,還是大年初一,蘇羨還以為對方是拜年,結果接起來就聽秦一凡鬼哭狼嚎:「這個家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蘇羨都來不及說話,就聽秦一凡控訴今天被七大姑八大姨圍著催婚的事情,他悲傷,他難過,他滿心都是被催婚的苦,恨自己家這一脈能結婚生子,最後真實帶著哭腔:「再這樣我就剃頭髮當和尚去了!」


    時翡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覺得秦一凡真的好煩,怎麽三天兩頭就因為這個事情來煩人,不想找對象就不找,這到底有什麽好嚎的。


    於是翡翠冷酷又嫌棄:「又來。」


    蘇羨卻是忽然一個激靈,一下就想起來秦一凡上迴情緒波動那麽大時候的情形,立刻就問:「你在哪裏?」


    秦一凡正在後山晃蕩,冷是真冷,但比在屋裏清淨,聽蘇羨這麽問,便隨口迴了。


    蘇羨不容置疑道:「立刻去三清殿,待在裏麵,不要出來。」


    秦一凡如今正煩躁,其實不太想迴去,可蘇羨又重複一邊,他心裏也不知怎麽跟著有點虛起來,電話也不敢掛斷,一直這麽通著就往三清殿去。


    蘇羨一手拿著自己的手機,一手去拿時翡的,他此刻表情嚴肅,眉頭都皺了起來,時翡雖不知道為什麽,但也配合。


    蘇羨耳朵聽著秦一凡那邊的動靜,眼睛卻看起了各個社交平台上的信息。


    新年,最受人矚目的當然就是過年相關的事情,小到各家桌上的年夜飯,大到各地時候過年的景象,好似一切正常,可危險的感覺還是侵襲上心頭。


    時翡也湊過來看,並沒看出來有什麽問題,但抬眼看蘇羨,卻見他眉頭皺的越來越緊,神色凝重。


    蘇羨深吸一口氣,他最近總跟時翡膩在一起胡天胡地,免不了有些掉以輕心,特別是年關已過,他本來還懸著的一點憂心,也不由放下了。


    可這世上的事情,卻不會跟你講什麽道理的。


    年關難過,這是自古以來的老話,那時候難過,大多在一個錢字,年底要清算盈虧,要帳還債,又要迎來送往親朋之間走禮,一樣樣的,壓得人喘不過氣。


    這些放到如今也是一樣的,且你難的時候,卻能看見別人的容易。


    本該團圓快樂的時候,要麵對的是比平時更多的壓力,經濟,情感,甚至是你想要放鬆時候,隨手打開網絡時候,闖進你眼睛的消息。


    微小之處,有時候才更容易撬動心防。


    蘇羨聽著自己手機裏秦一凡說已經到了三清殿,聽筒裏傳出來的聲音,已然是冷靜了下來,蘇羨說:「通知師父,讓所有人,都警惕一些。」


    說完,蘇羨掛了電話,他垂下眼簾,深吸幾口氣,起身拿了自己的桃木劍,才抬眼看時翡。


    無需多言,時翡自然站起身來要與他一道的,也不問要去哪裏,但一定是要在他身邊。


    蘇羨其實也不知道要往哪裏去,他隻是有種即將一戰的預感,可戰場在哪裏,他卻還不知道。


    起卦想要卜算,卻隻得吉兇難料的結果。


    蘇羨怕心境受影響,便將東西收了,不再去問。


    時翡在一旁,卻是將他握著桃木劍的手拉了起來,蘇羨就見他一手攏住自己的手,另一手卻是握住桃木劍柄,然後那隻手就朝著箭尖方向慢慢捋過去。


    蘇羨就見,被他手撫過的地方,本就被打磨的光滑的劍身,竟顯出玉石的光澤來,桃木的顏色也變了,成了他熟悉的濃翠欲滴。


    他手中傳來的質感,也明確說明,桃木劍,已經成了翡翠劍。


    時翡的手已經鬆開劍尖,翡翠雖是硬玉,可玉石到底還是脆弱,但此刻他們一道窩在手裏的劍,卻顯出一種難以忽視的鋒芒。


    時翡平靜地說:「我與你一道斬妖除魔。」


    蘇羨:「……」


    哥哥,這話好像不是很對。


    時翡也反應過來,麵不改色地糾正:「我與你一道除魔。」


    他是天地間獨一份的造化,自有說這話的底氣。


    蘇羨相信邪不壓正,又有時翡在側,好似再沒什麽可怕的。


    他之前讓秦一凡通知師父,那邊自然又將消息通知下去,現代社會,傳遞信息實在是容易,等他們收拾好東西,戴著口罩帽子走出家門的時候,就已經能看到許多陰間鬼差在驅趕本來扒著人家門口想進到別人家裏的孤魂野鬼了。


    在蘇羨眼裏,世界被陰陽切割,過年的喜氣還在洋溢,沒關門的商場裏放著恭喜發財的音樂,出門走親戚的行人說話笑鬧,可孤魂野鬼們卻因為得不到祭祀在哭嚎喧鬧。


    東龍觀裏已經連著做了幾天法事,但總也有鬼魂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無法被超度,得不到施食,由此,鬼怨沸騰。


    這是孤魂野鬼,但有後人祭祀的也未必太平。


    生死本就是最深的鴻溝,成鬼以後,性情也會漸漸變化,現在出生率那麽低,好多鬼滯留在陰間太久,也會漸漸生怨,想再做人,想與親人愛人重逢,這種情緒累積,鬼性便漸漸偏執。


    蘇羨就見迎麵而來的喬海,用勾魂索,鎖著一個魂魄,有些暗淡,本來應該舒展的眉目帶著戾氣,一看就是要朝惡魂轉化。


    他們戴著口罩帽子,普通人認不出來,喬海卻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嘴裏不禁抱怨:「上了親兒子的身,說孩子不孝順,養了那麽多年,不能白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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