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渺興致勃勃地衝過來給他表演魔術時,他已經很難做到笑著摸著她的頭髮,溫和地說小渺真厲害了。


    他正在逐漸喪失情感,正在遺忘他最寶貝的小丫頭。


    他就要變成自己最恐懼的樣子了,而對此一無所知的時渺剛21歲。


    21歲,對於古地球的人來說已經成年,對於未來世界的他們更是工作都工作了好幾年。


    可或許是看慣了小丫頭無憂無慮、開心自在,埃裏克總是覺得時渺還是一個孩子。


    不管有沒有情感,埃裏克其實都是一個利益至上的人,他當初養時渺,惻隱之心倒是其次,主要還是想藉助她身上的異常來打破現狀。


    可當埃裏克看著小丫頭一天天長大,逐漸變成一個大姑娘時,他突然捨不得了。


    他精心養了那麽久的公主,為什麽要來替他收拾爛攤子呢?


    第198章 抉擇


    可即使埃裏克再不願意,他的情感也不會因為他的個人意願而停止離開。


    至於之後的事,就算隻是看官聽客也能猜出一二了。


    「那你現在為什麽又擁有了感情?」


    時渺其實已經困得腦袋發懵了,隻是她實在擔心現在這樣的埃裏克隻能維持一晚上,所以想把疑問都問清楚再睡。


    埃裏克垂眸沉默片刻,想說他並不是第一次重新出現。


    在幾天前,時渺還身處於遊戲世界的中心塔30層時,他其實就出現過一次。


    有無情緒時他們的記憶並不連貫,他能隱約記起丟掉情緒時發生的事,但沒有感情的他卻無法得知有感情時發生的事。


    畢竟丟掉情感的人本就是不完整的。


    也正是因此,他今晚才敢帶時渺迴來睡覺。


    「也不能算重新擁有,是係統對我的監管並不到位,所以我身上經常會出現漏洞,所以有些時候就可以重新擁有感情……」


    埃裏克頓了頓,又道:「隻不過這種情況最多維持一晚,明早我會送你迴禱告室的。」


    一直在時渺身旁默默傾聽的伊洛忍不住開口:「阻止祭典的主線任務,是你布置的嗎?」


    如果究其根本,伊洛其實是埃裏克養的貓。


    可它早就沒有了那段記憶,加之伊洛的死本就和失去感情的埃裏克有脫離不開的聯繫,所以比起埃裏克,伊洛更加親近時渺。


    對外,他們可以是一個共同體。


    但如果對內,無需思考,時渺是什麽立場,那伊洛就是什麽立場。


    「是我布置的。」埃裏克點頭承認。


    他看著滿眼警覺的黑貓,苦笑,「雖然我現在的話你們不一定會信……但如果可以順利破壞祭典,通關的普通玩家確實可以離開遊戲,隻是……」


    埃裏克垂下眼,「抱歉小渺,你可能走不了。」


    對於這個答案,時渺並不意外。


    或許曾經的她是可以離開的,但現在的她已經死過一次了。


    一個死亡的怪物……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離開遊戲呢,就算離開了,她又能以什麽樣的形式存活在世上呢。


    但不意外是一迴事,時渺心裏還是一沉。


    她沒辦法離開遊戲,就代表她和商老師勢必要麵臨一些……


    抉擇嗎?


    聽起來似乎確實很可怕呢。


    時渺微怔,想到這裏突然笑了一下。


    「一早就想到了。」


    對於其他人來說,這個問題或許確實是個難題。


    但對她和商珩,卻不是多大的問題。


    商老師的選擇從始至終都是自己,這點毋庸置疑。


    而且對她自己來說,留在倖存計劃也有兩種說法,一種是她被迫留在這裏,另一種則是她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那樣溫和的叔叔都能變成終極boss,她做一些「癡心妄想」也不是不行吧。


    「……好了,不說那麽多了。」埃裏克雖然還有很多話想對時渺說,但現在到底是太晚了。


    他了解時渺,知道她從小到大覺都很多,一旦沒睡飽,第二天就會提不起精神,手腳都發軟。


    於是埃裏克站起身,「今晚你就在這裏好好休息吧,明天我會送你迴去的,不用擔心。」


    他走到門口,又有些捨不得地再次迴過頭,「小渺,你……」


    埃裏克其實很想問,時渺是否怪他。


    本來時渺可以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小孩子,被家人們嗬護著長大,她可以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和自己喜歡的人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可現在,因為他,因為一款來自未來的遊戲,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


    時渺的童年不算快樂,長大後更是飽經磨難,甚至現在……


    埃裏克擁有沒有感情時自己的記憶,自然清楚時渺和商珩的關係。


    商珩的身份特殊,如果混亂能結束,屬於21世紀的民眾能迴到他們所在的真實世界,那他也勢必會迴去述職。


    埃裏克就算擁有感情,也是個性情冷淡、利益至上的人,他沒辦法理解人與人之間的感情。


    在埃裏克看來,商珩如果有能離開遊戲的機會,就絕不可能為了陪時渺而留在遊戲中。


    他心中萬般思緒,最終卻什麽也沒說,隻道:「晚安。」


    時渺一如初見時的乖巧禮貌,「晚安叔叔,祝你好夢。」


    ——————


    時渺這一覺睡得確實不錯。


    埃裏克養了她十多年,早就對她的生活習慣了如指掌,安排的所有事物都很合時渺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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