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如玉的視線瞧過去,她家主子那鴉羽似的眼睫輕輕顫了顫,那按在窗沿上的指腹竟是有些失控一般的往下按著。


    雖說這個叫什麽玄月的男人手段和出身似乎很是上不得台麵,公主身份如此尊貴,駙馬也是清流一派,即便是兩人有時候.....也不是很符和那些個書裏寫的,在合適的時間做合適的事情。


    旁的就算了,偏偏這個男人善樂。


    說起來,公主這般尊貴的身份,駙馬爺又是二婚,若是養一個麵首其實倒也沒什麽的。


    「殿下。」男人起身,走到屋子的中間,行禮。


    蘇清芙轉過身,那張嫵媚的麵容帶著幾分笑意瞧著那男人,說道:「怎麽了?」


    「請殿下恕罪,玄月一時間過於緊張。」


    江南夜市極為熱鬧,在停靠著花船的岸口更是如此。


    到了下午的時候就有許多的商販開始在口子上擺攤了。


    早早的就開始熱鬧了起來。


    小孩兒歡笑嬉鬧聲,商販的吆喝聲,熱熱鬧鬧的,倒是多了許多的人間煙火味。


    蘇清芙恍然的想起了幼年時期,也曾見過的一個少年郎。


    時光能改變容貌,才能,但卻永遠改變不了那個人與生俱來的氣質。


    還那雙看人的眼眸。


    男人微微側頭,似乎是聽見了什麽響動一般,他緩緩的抬首,看著一語不發的女子說道:「殿下,聽聞您簫聲如天籟一般,草民原本最是自得的琴法,到了您麵前不知如何,就有些無措。」


    「是草民蠢笨,見了公主如神女下凡,心中既是忐忑又是興奮,本該為公主好好的彈奏一曲的,但卻依舊是出了錯,此刻便知道自己是何等的一個人了。」


    蘇清芙聞言,倒是笑了,說道:「一瞧你便是貫會說一些好聽話來的,行啦,起身吧。」


    此刻,逐漸熱鬧起來的二樓,許多的男女都瞧向了走進門的一個男人。


    男人髮髻用紫金冠束起,穿著一身淺藍底繡竹節紋斜領衣袍,身姿飄逸風流。


    就是...神色冷峻,渾身的氣勢也頗帶著些勢如破竹的威壓。


    倒不像是來逛花船的,而是來將這花船炸了的。


    二樓有些江南的官員瞧見了頂頭上司,原本平時的時候就已經是血脈壓製了,此時此刻更是嚇得當著相好的麵都及其猥瑣的就準備離開,但此船,要想往下走,最快的路也就是男人走的樓梯,若是從小道兒走的話,反倒是會適得其反。


    江南那家官員不知道,林如海身邊的奶兄弟是個武林高手,若是屆時畏畏縮縮的,被逮住了,命好的話,不過是丟些臉麵,若是命不好,被當作了才剿滅的..海匪,不過是轉瞬腦袋搬家的事情。


    要是壽山此刻知道各位的想法,定會嗤之以鼻。


    若是樓上什麽情況都沒有,那定然是好的,但若是有了什麽情況,在座的各位一個都別跑!


    忽地,就在這熱鬧的花船內,那原本斷了的琴音又驟然的響了起來。


    男人剛走到三樓樓梯口,腳剛抬起來的腳猛地頓住。


    「去,給我尋一個簫來。」


    此刻,屋子裏的蘇清芙絲毫不知林如海要來了,她倚靠著引枕,頗是有些享受的聽著琴聲。


    男人認真奏琴,時不時的那雙眼眸極為侵略性的瞧女子一眼。


    忽地,他嘴角輕輕的勾起來,似乎是有些高興。


    就連琴聲都帶了幾分喜悅。


    眼看著琴聲就快到了高。潮的時候,突然一聲極為肅然的簫聲插入。


    隻聽那肅殺的樂聲,直接將那琴聲斬斷。


    如玉被嚇得一怔。


    「這是什麽?」


    如意瞪了她一眼,走到了門口,一眼便瞧見了走到了半路的駙馬。


    玄月手一頓,接著眼眸之中浮現出幾分興奮,然後重新落於琴弦上。


    卻沒有再彈。


    蘇清芙聽到了簫聲時,原本淡然的麵容一僵。


    竟是莫名的有些心虛。


    她身姿動了動,剛掩飾去自己的尷尬,就瞧見了走到門口的男人。


    原本有些緊張和尷尬的心,卻在瞧見男人的第一麵時,瞬間狂跳了起來,


    遠遠的眼眸緩緩地放大。


    死死的盯著他。


    此刻,日光變得昏黃,那濃橘色的日光灑落在船舶上。


    上天許是眷戀他,他自昏暗的光線之中走來,日光隨著他的腳步,緩緩地將他籠罩住。


    岩岩若孤鬆之獨立,巍峨若玉山之將崩。


    闊步而來,就像是走到了她的心上一般。


    「臣給殿下請安。」


    林如海收迴簫,隨手遞給身後的壽山。


    蘇清芙傻傻的看著他,並未接話。


    男人習以為常的起身,然後走到女子的身邊,微微俯身,說道:「殿下,可曾盡興?」


    作者有話要說:


    岩岩若孤鬆之獨立,巍峨若玉山之將崩。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容止》


    第79章


    蘇清芙隻覺得男人灼熱的唿吸噴灑在她耳側,是那樣的滾燙和曖昧。


    她本就是極為喜歡男人的姿色,此刻帶了幾分引誘時,更是思維開始混亂。


    可此刻場合不對。


    她輕輕的用手抵住了男人的胸口,聲音帶了幾分不冷不熱的說道:「倒是不知林總督的簫這般的野蠻。」


    幾人都知道是他方才用簫聲將琴聲驟然打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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