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切勿衝動,屋外此刻可不安寧呢。」


    壽安趕緊上前勸說道。


    就連如玉也是慘白著臉神色憂心的對著主子說道:「是呀,公主,您這幾日可不是都在外頭晃悠的嗎?可您硬是沒有瞧見一點兒的異常,這驛站上上下下也沒人給咱們說的呀,可見這件事情上上下下的都被人捂住了嘴,而您此刻可是還在京城日日和玥小姐一起玩兒著呢。」


    蘇清芙這才頓住了身子,深深的吸了口氣,接著又緩緩地吐了出來。


    林如海起身,將那摺子又拿在了手中,再一次看了起來。


    蘇清芙冷笑一聲,說道:「這明顯是敷衍人的摺子可有什麽好看的不成?」


    她泄氣似的坐在榻子上,看著男人的視線瞧了過來,她怒道:「看什麽!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說著她一把奪過了拿摺子,指著其中一句話說道:「什麽叫做餓死者眾多,病死者者也多?多是多少的多?還有什麽叫做百姓艱難,衙門難以為繼,這是什麽意思?」


    林如海看著她就像是炸了毛的貓兒一般,心下有些無奈,他伸手接過了女子快送到了自己嘴邊的摺子,又將她牽著,做到了榻子上,這才開口說道:「你且信我,我會給百姓一個公道的,既然我在這裏,那麽這件事一定會解決的。」


    蘇清芙:「.......」


    她緩了緩,在男人那漆黑而沉穩的視線之中慢慢的平復了情緒。


    「是我脾性太暴烈了。」


    反倒是林如海笑了笑,說道:「不,公主問的句句都在要點上。」


    隻是瑉縣這個地方,委實過於燙手。


    就如同壽安一開始前來時凝重的語氣一般,出事了。


    瑉縣的岸口當真是極為掙錢的,但為何陝甘總督和江南總督都默契的並未將此地納入自己的範圍內呢?


    這般掙錢的地方,為何百姓卻活得還不如北方的一些港口邊的漁村?


    如今,看似天下大安,但為何這瑉縣處處透露著風聲鶴唳的詭異氣氛?


    現如今,林如海在此處病重,卻在幾日連續的平靜之後,驟然爆發了饑荒和疫情。


    這件事若是處理不好....蘇清芙從未參與過朝堂政事,都知道怕是去了江南也壓不住那些鬼魅魍魎。


    瑉縣雖小,但卻也有可能是個囚籠呢。


    林如海本人卻是臉色很是淡然,隻是神情之間意外的帶了幾分意味深長。


    「出什麽事情了?或者說有什麽難處?」蘇清芙問道。


    「無事,你且先休息,容我去見一見那縣丞。」


    蘇清芙一愣,隨後微微頷首,她倒是也不方便一直跟著男人。


    林如海走出了門之後,頓時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他闊步而去,風雪將那大氅掀起,微微的露出他那雙冷白的手。


    站在門口的縣丞是個留著山羊鬍的瘦小的男人,他的臉帶著久呆海邊的黝黑和粗糙。


    就連給林如海行禮時,露出的手都帶著一股操勞之後的變形。


    「臣給總督請安。」


    看著這模樣,也不像是個一個貪官吶。


    壽安悄然地看了一眼林如海。


    「起身吧。」


    「是。」


    林如海將那摺子隨手放在了案桌上,問道:「這是你寫的?」


    那賢臣丞微微頷首,接著說道:「大人您且看這一份。」


    說著便從自己的袖口之中拿出了另一份摺子。


    壽安猛地瞪圓了雙眸。


    「拿來吧。」


    林如海說了,壽安才接了手,奉給了自家的主子。


    那縣丞倒是一臉老老實實的模樣,但也不見半點兒的焦急。


    壽安不得不再一次看這個老皮子老褶子的縣丞。


    越看,總覺得越有種熟悉的感覺。


    「嗯,不錯。」


    林如海看了一眼詳細了許多的摺子,最後說道:「還不錯。」


    那縣丞笑了笑,也不多說話。


    「衙門現如今的人員有多少?」


    「加上臨時招的,一共十五餘人。」


    「將衙門全部清開,將傷員移指衙門府,至於錢財你倒是不必憂心。」


    「可...」那縣丞神色略有些艱難。


    林如海聞言,嘴角輕輕的一勾。


    「不必擔憂,本官倒是要瞧一瞧,這不大的地方到底是誰先出招呢?」


    話剛說完,屋外驟然熱鬧了起來,一聲聲的辱罵聲和侍衛的怒斥聲瞬間鬧成了一團。


    林如海將那摺子合上,對著他說到:「繼續去弄。」


    「是。」


    隨後等著那縣丞退了出去,林如海復又穿上了大氅,帶著壽安便朝著混亂的地方走了過去。


    那是一個怎樣的場麵呢?


    即便是殺人如砍菜一般的壽安瞧見了都會頭皮發麻的程度。


    驛站的空地上擺滿了病重之人,有些人竟是猶如人彘一般的被裝在了木桶裏就被放在了地上,隻有那頭露在外麵,頭頂被人用髒汙的棉布包裹著。


    那人的嘴裏用著當地的話激動著說著什麽,但那在木桶口子上露出的脖頸處卻就像是被刀割了很多遍一般,那皮和肉分明是有分開的痕跡。


    滿地的殘破不堪的人,甚至那些婦人們衣服都沒傳,露出被凍得通紅的上半身,那雙眼之中是麻木和狂熱的交接,在和侍衛的糾纏之中,望過來的神情是那樣的癲狂,但眼底卻是灰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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