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怎麽這麽慢呐?趕緊給大爺上茶!”


    “小二,結賬!”


    花小狐狸幾乎同時和後麵來的那人說話。隻見匆忙跑來的小二,手裏端著茶,不知先該向左,還是向右。


    花小狐狸也與那幾人麵麵相覷。


    “咳咳…,好嘞!幾位爺請先坐,茶已備好,小的這就來伺候。”


    那小二接的是過路客,自然是見過世麵的人,眼瞅著四位壯漢催的緊,又是麵相粗糙,言語狂妄,自然不是什麽好惹之人。但是花小狐狸不一樣,和他們相比,他就是翩翩公子,如此,店小二揣測,那花小狐狸應該是個良善之人,於是先端著茶壺往江湖客那邊走去,店小利薄,不生事端,最好不過。


    “看茶。”


    其中一位,狠狠瞪了一眼店小二,餘光從花小狐狸那邊掃過。


    “是是是……,您幾位請喝茶。”


    店小二低頭哈腰,嬉皮笑臉。雖然表麵如此,但是他內心裏,早就拜了好幾遍菩薩。


    等他一一為那幾位江湖客填滿茶水時,花小狐狸這才開了口:“小二,銀子放在桌上了。”


    說完,便拉過梅小仙起身要走。


    “等等!”


    “你在叫我們嗎?”


    梅小仙隨著聲音轉身,輕飄飄的朝著那邊看了一眼。不知何時,那幾位的手早就搭在了劍上麵。


    “不巧,就是您二位。”


    “為什麽?我們認識嗎?”


    梅小仙不解,但是花小狐狸明白,這是要找茬的節奏啊!


    “哈哈哈,那再請問一下,不知道有沒有興趣認識一下呢?”


    那位之前偷看過梅小仙的男子慢悠悠的站了起來。笑眯眯的看著梅小仙,一隻手來迴在自己的嘴角摩擦,動作極其輕浮。


    “不好意思,我與妻子忙著趕路,沒有多餘的時間。”


    花小狐狸站到梅小仙的麵前,微笑著迴答。


    “多餘的時間?哈哈哈,大家夥聽聽。”


    領頭人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完之後,他將一隻腿放到了板凳上,看了看其餘幾位,那幾位自然是一丘之貉,瞬間懂了他的意思,便一同吆喝了起來:


    “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說出如此話來。”


    這下,梅小仙不樂意了。她雖然是妖,但是在妖都,也曾與不少的妖精打過架,她最討厭這種愛欺負人的人。於是,一把拿起桌上的茶壺,走到那幾人麵前,將滾燙的開水潑了出來。


    花小狐狸驚呆了!店小二驚呆了!被潑到水的江湖客怒了!


    “好暴躁的小妞,竟然敢在爺的頭上撒野!”


    領頭人說罷,與其餘三人齊齊拔出劍來。直直刺向梅小仙。


    說時遲,那時快,店小二立刻連滾帶爬,逃走了。要是在這裏出了人命,官府一定會將他治罪的。


    可惜呀,他並不知道梅小仙與花小狐狸真實的身份,就在那幾人準備出手的時候,花小狐狸早就施了法,讓他們動彈不得。


    “大哥…,我怎麽動不了了?”


    “我也是…大哥,怎麽會這樣?”


    幾人雖然動不了,但還在使勁掙紮。尤其是領頭人,不敢相信自己身上會發生這樣的事,還在用盡所有的力氣,想要向前踏出一步。


    “哐當!”幾聲,四個人手裏的劍全部掉落到了地上。這是花小狐狸的傑作。


    “仙仙,這幾個人該如何處置?”


    梅小仙調皮的笑了笑,開始繞著他們打轉。不一會兒,一絲狡黠從她眼裏閃過。


    “有了,依我看呐,他們不是劍客嗎?就讓他們幾個好好比劃比劃,看誰最有能耐。”


    “好,就聽仙仙的。”


    花小狐狸喜滋滋的一笑,開始了他的惡作劇,在那之前,他還特意的將斬妖劍拿出來晃了晃。


    “看見沒?大俠花如玉是也,以後見到我,就繞道走,聽見了沒?”


    “最好……別栽在我手裏。”


    領頭人依舊不肯服輸,惡狠狠的眼光從來沒有退縮過。這讓花小狐狸很是氣憤。拍著那人的臉,讓他看清楚。


    突然的,那人的神情變得恐懼不安,剛剛的囂張跋扈已然不見,那粗獷的臉逐漸變得扭曲,瞳孔放大,嘴巴做出一種無法形容的模樣來,至於他到底看見了什麽?估計,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也不會忘記。


    最後,梅小仙和花小狐狸離開了。他“妥善”安排了後事,還瀟灑的用斬妖劍在桌子上刻了三個字“花如玉”。


    等店小二返迴來拿財物的時候,他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原本稱兄道弟的四人,兩兩一組,拔劍論功。各個爭的耳赤麵紅。可又有點奇怪,他們的一招一式好像極不情願,又無可奈何。


    “這又是啥情況!”


    店小二呆呆的立在原地。不知道該走還是留。


    正發愁呢,從北邊又來了兩人,那正是燕北漠和燕青山師徒二人。


    吃了虧的燕北漠師徒看上去有些悲涼。一前一後,一路追尋妖氣而來。


    “師傅,您看前麵,那幾個人看上去起了爭執。”


    燕青山遠遠的看著反目的四劍客,雖然是捉妖師,但是順路解個江湖矛盾,也是他們指責所在。


    燕北漠駐足,定眼望去。


    “不是爭執,是妖法。”


    “妖法?”


    一聽到這兩個字,燕青山就像被觸到了敏感神經,一下子警惕起來。燕北漠看著徒兒如此,有些無奈。這要到何時,他才能擁有捉妖師的資格呢!


    “妖已經離開了,但是給他們施了妖法。”


    說完,便朝著涼亭走去。


    花小狐狸的修為自然是抵不過燕北漠的,所以,燕北漠輕而易舉就破了迷障。


    “大哥…大哥!”


    鬥了許久的四人瞬間癱倒在地上,此刻他們已經顧不得什麽,就在剛才,他們仿佛經曆了什麽人間疾苦,隻往領頭那人的身上靠,而那人,更為怪異。


    睜大了眼,直視著前方,顫抖的嘴唇裏,陸陸續續的噴出“妖…妖……”,幾個字眼來。


    其餘三人不明所以,麵麵相覷無力。這才注意到一旁的燕北山。


    其中一人應眼尖之人,看了看燕北山的行頭,立刻祈求:


    “這位大師,救救我大哥。救救我大哥。”


    燕北漠沒有說話,直直走到地上那人的麵前,伸出兩指直點眉心處。自己則閉眼,瞬間,花小狐狸的麵容出現在他眼前:


    “劍客花如玉是也!”


    “好囂張的妖!”


    燕北漠收迴手指,低聲咒罵。而那人也隨著他法力的收迴而迴複了正常。


    幾人齊齊跪在燕北漠麵前,竟求他收起徒來。這更加的打擊燕青山了。隻好低著頭,一語不發。


    不過,燕北漠沒有理會他們,其實他早就看出這幾人也並非善茬,身高體強,不做用武之事,卻隻知恃強淩弱,今天的苦頭,倒也吃的值。


    再說那店小二,他在暗處觀察了許久,確認燕北漠的能力之後,這才跑了出來。


    “大師,這……?”


    “你是這家的店主?”


    “是是是,小的在此隻想塗個茶錢,不曾想這幾位爺和一位翩翩公子鬧了不愉快。”


    “嗬嗬,世人眼拙,果然不假。”


    燕北漠輕笑一聲,看了一眼店小二,察言觀色是把好手,卻不知,光鮮亮麗的皮囊之下,又是怎樣的心。


    “大師,這幾位大爺算是好了吧?”


    店小二隻是一個生意人,他生怕那四個江湖客讓自己頂罪,於是才向燕北漠確認。以他的家底,要是讓他賠了這損失,恐怕連件遮體的衣服都不會剩下。


    “青山呐,看來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是,師傅。”


    師傅兩人並未在此多逗留,繼續追蹤花小狐狸和梅小仙。


    再說那兩人,離開了涼亭,花小狐狸更加的張狂了,走到一處林子時突然興致勃發,想要為梅小仙舞劍。


    “我去,你還是個安穩的妖嗎?這是斬妖劍,你拿著人捉妖師的斬妖劍來舞,正常嗎?”


    梅小仙無奈的瞪了花小狐狸一眼,沒辦法,這家夥從小就鬧騰,從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就賴上自己不說,還瞎嚷嚷,說自己是他未來的媳婦。但也是從那時起,他倆就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仙仙啊,現在來到凡世就要改口了,這裏不像離山,妖就跟過街的老鼠一樣,人人喊打,以後也別叫我花小狐狸,叫我如玉。”


    “妖在凡人眼裏,真的很壞嗎?”


    梅小仙若有所思的問到。在妖都的時候,娘親跟她說過,妖,存在於天地之間,上有神仙執掌萬物,下有凡人繁衍生息,而妖,可修人形,亦可升仙,但卻被天地所不容。那時候,她不懂,娘親隻是說了一句:天道不公。


    現在,她也不懂。


    好端端的就遇到捉妖師,不分青紅皂白就來打,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道不公”?那那些人呢?她想著在涼茶遇到的那幾人,那些人又是何等?


    “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壞人,可凡人眼裏,妖就是妖,一切不如他們心意的事,就是妖在作祟。所以,他們討厭妖,又害怕妖。”


    花小狐狸將自己老爹給他講的話講給了梅小仙。


    兩人就這樣走著,聊著,從未有過的惆悵在梅小仙心裏悄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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