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的天性是捕獵,狐狸的食物就是鳥。


    聽她此言,徐子瀾豁然開朗:「洛二小姐與那狐妖當真是彼此愛慕?」


    隻是可惜了,碰上了錢權皆想攥在手中的洛丙秋、嫉妒的洛清月、以及彭戊。


    即便彭戊與洛清翎早年結了親,但他的做法,徐子瀾也不敢苟同。


    -


    馬車走了幾日,雖不用下腳,但一些官路坑窪,顛簸得人也頭暈,駛入一處村落集市時已經天色將暗了。


    一群村民見人是外鄉來的,而且身背佩劍,要麽是官僚,要麽就是修仙的,一時間還覺得好奇。


    戚明軒扯著馬繩退到宋弋清馬車前:「宋姑娘,在這兒落腳還是在歇在馬車上?」


    這幾日下來,戚明軒對宋弋清態度恭順了不少,主要是再不敢小瞧人了。


    這兒一處窮鄉僻壤之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客棧指定是沒有的,住在農戶家還不如在馬車上將就一晚。


    眾人隻聽見那華麗的馬車之內傳來聲音,喉清韻雅:「都行。」


    集市上有人看得懂形式,這幾人,非富即貴,即刻上前招唿戚明軒他們:「公子可是要住宿,在下還有一間閑置的院子,幹淨得很。」


    近日一直歇在野外,好不容易碰到一處村莊,戚明軒搖擺不定,都快要心動了。


    女人掀起簾幕,輕踩著步子,在輕塵的攙扶下落地,隻能說宋弋清與周圍格格不入,惹人驚艷。


    她那弱柳扶風之姿,也難怪看起來不像是會法術的人。


    她什麽意思戚明軒也明了:「那便在這兒歇一晚吧!」


    一戶木屋小院落,院內地上鋪滿了細小鵝卵石,也算幹淨清幽之地,六人也勉強能落腳,主要是一行人多。


    夜幕時分,天將餘光消褪之時,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細小的雨絲密密麻麻從寂寥的暮色裏落下,忽而飄過的風將清雨吹到坐在屋簷下歇息的宋弋清臉上。


    原本假寐的宋弋清被水濡濕了鴉羽,耳畔隻聽由遠及近的噔噔腳步聲,可見急促。


    甫一睜開那雙迷離的眼時,便有一人闖入她朦朧的視野。


    雨還沒到滂沱的地步,徐子瀾隻是腳步緊了些,卻未遮擋,一身白衣藏了些被雨打濕的暗色。


    「宋弋清。」


    來人雀躍又靦腆,懷中護著的糕點,不過她隻注意到了徐子瀾喚她的名字。


    男子站在搖椅上的宋弋清麵前,身形雖沒晏無邪和戚明軒那般偉岸,但高大的身軀也能給人庇護,尤其是陰影將她壓在身下時。


    徐子瀾跟獻寶一樣,將裹著油皮紙的黃金糕遞給宋弋清,笑得溫文爾雅。


    「哪兒來的?」


    空氣中飄來桂花的香氣,還摻雜著似有若無的酒香。


    徐子瀾居高臨下,看著被包裹在自己身影下的女人,很是和煦:「隔壁王大娘給的。」


    女人微蹙秀眉,並未對上人的麵目。


    徐子瀾:「王大娘家就隻有三個婦人,我幫她們搬了點東西,作為謝禮,萬小姐送了我這個。你嚐嚐吧。」


    「萬小姐?」宋弋清好奇,語調上揚,饒有興致。


    徐子瀾懵懵懂懂:「就是王大娘家的長女,叫萬睢玉,她家還有一個幼女,才七歲,叫萬睢梔。」


    萬睢玉?了解得夠清楚的。


    宋弋清冰清玉潔的臉上神色不顯,眸色清淡,隻輕頷首以示:「哦。」


    在他懇切期盼的注視之下,宋弋清拿了一塊嚐嚐,細嚼慢咽、舉止優雅,最終得出評價:「不錯,你自己也嚐嚐。」


    風吹拂少年的墨絲,逆光的男子雖容貌不明,但裂開嘴角露出的尖牙卻是白晃晃:「我不喜歡,你自己吃吧。」


    宋弋清:牙齒那麽利,難怪咬人那麽疼,之前留在脖子上的痕跡至今還沒消,居然還敢笑?真想把他牙磨平。


    她也不知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怨氣是怎麽迴事兒,反正心中就是不暢快。


    她食之無味,隻因為少年這份情。


    想當初,書析伝也是這樣,縱容得她不成樣子,有什麽好東西從來都是緊著她,私下不知道給她塞了多少吃食玩物。


    宋弋清不知這種不顧旁人死活的偏愛算不算自私,但她很受用,不管是之餘書析伝還是徐子瀾。


    不過那時她隻會承受書析伝的好,殊不知人不會不問緣故的對她好。


    宋弋清從木搖椅上挺腰抬腕,就著那塊她咬過小口的桂花糕貼在徐子瀾嘴角:「嚐嚐吧,人送你的,沒理由都進我的肚子。」


    桂花的香氣雖還未入口,徐子瀾便感覺到那香甜酥麻的味兒了。


    因宋弋清體型較瘦,袖口大喇喇的往手肘滑,徐子瀾鬼使神差的掐住她隻有半圈的腕骨,叼咬了一口抿在嘴裏。


    四目相對,情真意切,少年俯身下腰,神速在宋弋清唇上落了一吻。


    可剛輕薄完人,徐子瀾便竭力了,宋弋清那目光呆滯的樣兒,明顯是被他的魯莽驚住了。


    不過幾日,他倒是愈發肆無忌憚了。


    剛一迴頭,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人,倚靠在門簷處,眼神幽邃冷傲。


    輕塵沉默不語,轉身離去,眼神同上次別無二致,似乎覺得他倆礙眼。


    嘴上殘留的糕屑不知是他自己咬上的,還是在宋弋清那兒沾染的,徐子瀾覺得格外甜。


    「我這次沒咬你。」前一刻有多氣勢如虹,現如今就有多垂頭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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