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保護好玉鑰匙,”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死死拽著女兒的胳膊,泣血囑咐,“離開沈家,去京都找傅司絕……”


    “媽媽!”


    沈璃月猛地驚醒,入眼一片漆黑,陰冷的空氣裏滿是刺鼻的酸腐味道。


    沈璃月驚恐的瞳孔歸於沉寂。


    傅司絕,傅司絕,又是傅司絕。


    自從她被關進這間地下室以後,沈璃月就不止一次做過這個夢。


    她在地上用指甲用力刻著這個名字,這麽多年了,她甚至都記不清,傅司絕這個名字究竟是媽媽的臨終遺言,還是她在經年累月對母親的思念中幻想出來的人。


    密不透風的地下室,隻有在近乎頂端的牆上有一扇小窗子。


    稀缺的月光從窗內照進來,那柔和的光就像是母親的手,慈悲地劃過沈璃月瘦骨嶙峋的身軀,憐憫著遍體鱗傷的她。


    沈璃月已經記不清她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裏關多久了,每天迎接她的隻有蚊蟲鼠蟻的噬咬和無窮無盡的虐待……


    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看不出原有的顏色,隻有被不同年月幹涸的血跡浸染。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而後地下室的門被打開,一道刺眼的光線射了進來。


    沈璃月下意識眯起眼,嘴角噙起一抹嗤笑:又來了,這次等待她的是鞭打還是毒藥呢?


    幾個黑衣人進來,熟絡地將角落裏的身影粗魯拖出來,和扔垃圾一樣丟在地上。


    一陣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地響起,最後那雙鑲鑽的華貴高跟鞋停駐在一雙血肉模糊的雙手前,抬腳,狠狠踩了上去。


    “哼。”一道悶哼聲響起。


    秦雨柔眉稍微挑,露出一抹嫵媚的笑容,看著地上殘破的身影,譏笑道:“沈璃月,這樣豬狗不如的生活,過得可還舒心?”


    地上的身影微微抬頭,她的臉展露出來,不由令人大駭。


    那張臉上幾乎沒有一處好的肌膚,布滿了如蚯蚓一樣的紅痕,猙獰可怖;坑坑窪窪褶皺的臉頰,猶如醜陋的怪物般。


    沈璃月盯著豔麗的女人,喉間發出嘶啞的笑聲,破鑼般的嗓音無比刺耳。


    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開口:“好,非常好,您對我的關照,我會一輩子謹記於心,沒齒難忘。”望著女人的赤紅雙眸,盛滿了蝕骨的恨意。


    秦雨柔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笑靨盈盈:“這些都是我該做的,誰讓我是你的繼母呢?”


    “對了,你父親說了,隻要你交出你母親留給你的那把玉鑰匙,他肯定會放你出去的,而你依舊是沈家的小姐。所以秦姨勸你,也別不識好歹,畢竟沈氏強大了,對你也沒壞處,不是嗎?”


    璃月譏諷地笑著,冷眼看著自己的好繼母:“想要我母親的遺物,你們配嗎?”


    就是這個女人,表麵偽善溫柔,實際卻是害死自己母親的兇手!還把她從沈家大小姐變成了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我倒要看看,沒有了我母親的藥方,沈氏集團還怎麽輝煌下去,哈哈哈......”


    破鑼般的笑音充斥著整個空間,笑容使得她的麵容看起來更加猙獰,唯獨那眼角流下的一滴淚,帶著無盡的蒼涼。


    “沈璃月,你別不知好歹,要知道沈氏集團垮了於你沒有任何好處!”秦雨柔臉色一沉,眸底滿是狠毒,“隻要你交出玉鑰匙,我就放你出去,不然你永遠別想踏出這裏一步!”


    秦雨柔已經沒有耐心了,她必須要在別人知道玉鑰匙之前拿到它,這樣才能真正的把沈氏集團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玉鑰匙的存在,是秦雨柔無意中發現的。


    她在夏南湘的隨身物品中發現了一本筆記本,上麵有夏南湘親筆記載——玉鑰匙能開啟藥王古方,得此方,方能獨霸一方。


    雖然她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她認定夏南湘的醫術如此高超,肯定跟這個玉鑰匙有關,隻是她翻遍了夏南湘生前所有待過的地方,都沒有找到那把玉鑰匙。


    所以她認定,夏南湘肯定將此物交給了她的女兒沈璃月。


    可是這麽長時間了,她用盡了各種手段,還是沒能找到那把所謂的玉鑰匙,想想便讓她恨得咬牙切齒。


    “媽咪,怎麽樣了,問出來了嗎?”


    這時一道嬌柔的嗓音響起,門口處走進來了一個女子,二十多歲的樣子,模樣和秦雨柔有七分相似。


    清純的長相,一身淡藍色的長裙,高挑纖細,清新動人。


    “沒有,這個小賤人一直不肯說。”秦雨柔冷漠地看著地上狼狽不已的女人。


    她怎麽也想不通,這個女人都被她折磨成這樣了,為什麽還是不肯交出玉鑰匙。


    跟她那個母親還真是像,一樣的賤!


    沈月茹看著躺在地上的女人,眼眸閃過一抹陰狠的暗芒,冷笑道:“姐姐,你這是何必呢。早日把玉鑰匙交出來,你也好少受點折磨不是嗎?”


    璃月譏諷地看著眼前的兩人,唇角勾起陰森的笑容。


    六歲那年,母親車禍去世,父親領著繼母和隻比自己小半歲的私生女登堂入室。後來,她無意中得知,當年的車禍,是繼母一手策劃!


    八歲那年,她被人販子拐賣進深山,受盡苦難,這還是出自繼母之手。


    十八那年,她被救帶迴了沈家,結果卻又被設局算計,名聲盡毀。


    二十歲那年,她在睡夢中被潑了硫酸,容顏盡毀。


    二十三歲,她們把自己囚禁在這昏暗肮髒的地下室,變著法子地折磨她,就是不讓她死去……


    沈璃月知道,她們留著她一口氣,就是為了母親的遺物,玉鑰匙!


    想到此處,沈璃月眼裏冒著火,開口卻是淒厲的尖笑:“咯咯……你們,有本事就殺了我!”


    “姐姐,你在說什麽傻話呢,我們怎麽可能殺你?”沈月茹笑了,眼裏卻是無盡的譏諷,“我還想,邀請你參加我和傅司絕的婚禮呢。”


    “傅司絕?”聽到傅司絕這個名字,沈璃月死水無波的雙眸再次泛起洶湧的情緒。


    沈月茹和傅司絕的婚禮?


    那個自己魂縈夢牽、苦苦找尋的人,竟然要和眼前這個害了她一生的繼妹結婚?為什麽,到底為什麽……


    與此同時,一聲聲飛機引擎的轟鳴聲在京都上空響起。


    十幾輛直升機朝沈家破空而來,螺旋槳帶起的狂風肆虐盤旋。


    “九爺,查清楚了,沈小姐這些年一直都被關在沈家地下室中,所以才沒了蹤跡。沈家妄圖讓繼女代替沈小姐,嫁進傅家。”


    傅司絕聽著下屬的調查結果,眸底釀著危險的風暴:沈家,你們還真是敢!


    傅司絕神情冷冽地盯著遠方,迴憶起曾經。


    身在傅家這樣的家族擺脫不了陰謀詭譎,包括深受其害的傅司絕。


    兒時旁支的一場謀害,讓他在死亡線邊緣徘徊,家族請遍了世界名醫,都無法救治他,最終是夏南湘從閻王手中將他奪了迴來。


    毒入骨髓,治療的過程自然也是痛苦不堪。


    煎熬的治療中,他依稀記得有一雙肉乎乎的小手擦拭著他額頭沁出的汗水,伴隨著一道稚嫩的嗓音:“小哥哥,加油啊,早點醒來陪璃月玩。”


    “小哥哥,堅持住啊!”


    “小哥哥,加油!你會好起來的!”


    日複一日煎熬的歲月,是那一聲聲稚嫩的唿喚與鼓勵,讓他從病痛中挺了過來……


    他知道外界的一切,隻是他說不了話。


    他知道她叫沈璃月,大家喜歡喚她小璃月;她的媽媽叫夏南湘 ,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那時候隻想快點醒來,親自感謝他的恩人,親眼看看那個天使一般的小丫頭……


    隻是當他終於蘇醒的時候,卻被告知夏南湘帶著女兒離開了,隻留下治病的方子。


    到頭來,他還是沒有見到那個讓他日日夜夜念著的小丫頭……


    再然後,為了保護他的安全,他被送去了歐洲外公的伯爵家族……


    直到一年前他才被告知,傅家竟然在他小時候就給他定了親,定親的對象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小丫頭!


    得知這一消息的傅司絕,心底的喜悅幾乎要承載不住,隻想抓緊見到小丫頭,他的未婚妻……


    彼時那丫頭已年滿二十二歲,到了履行婚約的時候,可是,傅家卻發現,沈璃月不知所蹤。


    結果他現在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丫頭,竟然被沈家這麽對待!


    盯著越來越近的沈家大宅,傅司絕攥緊了雙手,心中默念:丫頭,等我。我這就來接你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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