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文一包,一人沖一包喝足矣。」


    賀晏索性買了二十包,見醫館人來人往,確認過無事後,一群人便也不再逗留。


    夕陽西沉,村子裏靜寂一片,人來人往的,卻全然沒有往日的熱鬧來。


    留足了要繳納的糧稅後,這時候村人將籮筐裏挑揀壞掉的或者個頭幹癟的花生挑揀出來留著自家吃,而飽滿的花生則會留著賣銀子。


    以往大家在家幹這活就行,這日吃過飯後不約而同地挑著籮筐和馬紮,坐在村口邊挑揀邊眺望。


    「哎偏偏就挑著我們登記糧稅的時候來,這拐子莫不是天天受著我們?真是可惡,若讓我看到了一定要將天底下的拐子都給錘死!」


    「哪個知道呢,可惜村裏的那幾個小孩和他們的親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迴來。」


    說是這麽說,其實大家都覺得這孩子估摸著是找不迴來了。


    「迴來啦迴來啦——都迴來啦——」


    有小孩見到賀晏他們下了船,一路跑一路喊。


    「誰迴來了?!」


    「被拐走的四個小孩,全部迴來了!」


    村口的幾個婦人夫郎站起身,趕忙著把籮筐挑迴家去,又趕著去石階旁。


    往常家裏發生些不好的事情,出去了再迴去,都得挎一跨火盆去晦氣。


    賀晏他們等在河岸旁,周秋高興地置了一個火盆,說是跨火盆,其實就是就地燒了個火堆,裏麵燒了些艾草、柳枝,火堆燒得正旺,賀晏帶著餘冬先跨了過去,餘滿緊跟。


    一個一個跟著跨過紅紅火火的火堆,晦氣跟著火苗消散。


    周秋紅著眼眶,「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今晚來家裏吃飯,我等會給你們折些柚子葉,你們拿迴去煮洗澡水,知道嗎?」


    用柚子葉煲水洗澡,意味著除厄去黴,辭舊迎新,還有保平安的意思。


    一般家裏有白事或者遇到什麽不好的事情,村裏人都會這麽做。


    餘滿點頭應下。


    跨完火盆,餘滿他們便迴了家去,賀晏將餘冬放下,幾人打理了一番。


    一整天下來,賀晏和餘滿一個賽一個的憔悴,眼下用水洗了一把臉,總算舒服了不少,打理完,他們先帶著餘冬去了一趟三叔家。


    方蘭草和安哥兒抱著餘冬哭一場,就連餘遠河也悄悄在一旁抹眼淚。


    他還以為老二的血脈就要斷了,還好找了迴來!


    見他們要離開,方蘭草便攔著說,「滿哥兒,留下來吃飯啊?」


    「不了三叔麽,剛剛大伯母已經說了讓我們過去吃飯,我應承下來了……」


    方蘭草無奈點頭,又比大嫂遲了一步,「成吧,那你們明日過來吃飯。」


    「……好。」


    賀晏他們離開後,方蘭草一拍大腿,「慘了!」


    餘遠河放下手裏的瓜苗,「發生什麽事了?」


    「家裏的事忘了和幾個小的說一聲了,他們不會到現在還什麽都不知道吧?」


    安哥兒笑道,「那哥哥他們可有得鬧了,這麽大的事情,家裏人沒一個記得通知他們的。」


    想想餘慶禮難搞的性子,怕不是會在他耳邊嘀嘀咕咕個不停,方蘭草一時有些頭痛起來。


    實在是想不起來還要通知他們,這一天過得兵荒馬亂的,他心心念念就是找小冬找小孩,哪裏想得起來還有這事。


    「當家的,你兒子到時候你負責啊。」方蘭草說。


    餘遠河:「……」


    那也不單單是我一個人的兒子啊!


    ……


    八月十四,玉盤高懸,皎潔透亮地仿佛珠子落入其中都能聽到響聲,夜裏已然涼爽起來。


    趁著月色,在餘遠山那邊吃過晚飯,賀晏他們拿著一大捆柚子葉迴去。


    迴到家後,賀晏便把柚子葉沖洗一下,放進鍋裏燒水,灶口的柴火燒得劈裏啪啦。


    賀晏問,「這水要燒到沸騰嗎?」


    他從未洗過柚子葉的洗澡水,眼下是第一次便開口問。


    餘滿點點頭,「對,然後再兌冷水進去洗。」


    用柚子葉的洗澡水洗澡後,身上皆是柚子葉的味道,賀晏嗅了一下,覺得也不難聞,便擦幹頭髮進了裏屋。


    「賀大哥,我想今日小冬過來睡,可以嗎?」餘滿有些擔心,將煮好的安神定驚茶遞過去,「我和小冬都喝了,賀大哥你快喝,一會兒要涼了。」


    賀晏試了下溫度,感覺可以入口後,便一口悶了。


    「當然可以。」賀晏砸吧一下,苦得眉頭都皺起來。


    月色瑩瑩,好似薄紗輕輕落在山頭,落在院子,落在窗欞上。


    賀晏睡得很沉,倏地感受到胸口被巨石壓得喘不上氣來,他猛然掙開了眼,發現餘冬手腳並用扒拉住他。


    賀晏輕嘆一聲,將他撕開,沒過一會兒餘冬又湊了過來,嘴上還念叨著,「好熱……」


    什麽好熱?


    賀晏下意識摸了摸他的腦門,發現體溫正常啊。


    等他又快要睡著的時候,身側竟然有嗚咽抽泣的聲音,賀晏嚇得坐了起來,伸手往夫郎額頭上摸,這溫度燙手得很,難怪餘冬睡得這麽熟都還覺得熱。


    「不要……」餘滿臉燒得紅紅的,鬢角沁出細密的汗水,眉頭緊鎖,嘴上斷斷續續地念了迷糊的話語。


    顯然已經被夢魘住了。


    賀晏把倆人的位置一換,下了床打了一盆井水又將之前蒸餾過用剩下的白酒拿出來,酒香熏人得人,眼下也顧不上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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