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好看的一張臉,米星卻隻抬頭看了一眼就匆匆移開視線。


    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說了句:「嗯。」


    「找死是嗎?」


    商毅清瞥了一眼裝著蛋糕的餐盤。


    他的語氣隨意的就像是在問他:「吃飽了嗎?」一樣。


    不過確實,這句找死不是誇張,不是諷刺,是實實在在的陳述,實實在在的動詞。


    「我沒有.......」


    米星的迴答沒什麽底氣,他確實在這方麵前科累累,不容赦免。


    他確實期待過某個alpha手裏的刀能刺破自己的喉嚨,割開自己的動脈,讓鮮血噴濺出來染紅混凝土地麵。


    他曾經生無可戀,一心求死。


    商毅清比任何人都了解。


    但這次不一樣。


    米星抬頭望向商毅清。


    那雙黑色的,揉了銀光的眼睛,如同審判一切的神明。


    順帶他的手裏還綁架著自己的小蛋糕。


    「現在食堂應該都是人了吧,每天芝士蛋糕有限,你排不到第二塊了,」商毅清拿起叉子,戳了下芝士奶油,「換句話來說,我手上這塊是今天的孤品——」


    米星咽了下口水:「你要幹什麽?」


    「你是真的為了救人嗎?」


    商毅清叉起蛋糕送進自己嘴裏。


    他曾經一度不喜歡甜食,但和米星糾纏不休後卻改了許多。


    看到商毅清真的打算吃掉自己的蛋糕,米星當場就急了。


    「商毅清!老子告訴你!我就是為了救人!我特麽是傻子嗎!我不知道自己死不掉????就特麽一把破刀!要是能殺我!我死八百迴了!」


    米星怒號到快要破音。


    商毅清這才停下了動作。


    「真的?」


    「我要是說謊被你幹三天三夜下不來床。」


    商毅清初步達成目的,把叉子放迴原位,推著瓷盤將蛋糕送到米星麵前。


    「三天三夜下不來床,你不是還挺開心的嗎?」


    他隻是隨口一個調侃,畢竟米星浪得人盡皆知,剛來上班第一天教基地的那群omega通過麵相看哪個alpha床上能力比較強,被人舉報到自己這裏,氣得自己把米星扣在辦公室裏寫檢討。


    米星是不害臊的,寫完之後還站在廣場上大聲朗讀,從此之後一戰成名。


    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記恨。


    「那倒沒有。」


    米星看到蛋糕兩眼放光,直接拿手抓了送進嘴裏。


    他怕商毅清反悔。


    畢竟這個人在自己心裏就跟那山洞裏趴在金幣上時不時噴火的一樣陰晴不定。


    「你說什麽?


    商毅清擰起了眉頭。


    那倒沒有?這意思是說......不想和自己做了?


    他們之間,除了一層上級和下級的關係外,還有更加親密的綁定——


    婚姻。


    縱然沒有宣揚的人盡皆知,但他們是合乎法律正經結婚的伴侶。


    米星嘴裏堵著蛋糕,他根本張不開口解釋,而商毅清的目光已經落在空蕩蕩的餐盤上。


    剛剛米星是用手抓的蛋糕。


    他沒有用叉子。


    而商毅清含過叉子。


    什麽意思?不想和自己親密接觸嗎?甚至連自己用過叉子都不願意用,寧可用手抓蛋糕都不想和自己間接接吻?


    「我給你請一周的假,等會兒會有人來帶你迴家。基地的事情你暫時不需要參與了。」


    米星咽下蛋糕,看著商毅清的臉由晴轉陰轉烏雲密布電閃雷鳴:「我招你惹你了我?」


    商毅清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好,他壓低了聲音迴了句::「米星,別忘了。最開始就是你招惹我的。」


    招惹。


    對,最開始走入這場陷阱的人,是米星自己。


    是他主動爬上了商毅清的床,是他編織了陷阱,隻是可惜,商毅清不是獵物,是精明的獵人。


    迴憶裏,那是一個盛夏雨夜——


    具體的月份已經不記得了,畢竟那段時間沒什麽值得迴憶的過去。


    商毅清隻記得酒店外麵的世界是黑沉沉的,視覺已經全然不起作用,一切景色都被揉進雨水裏。而那雨水落入熾熱的混凝土地麵薩法的味道,水滴浸潤衣服粘在人皮膚上的味道,雨洗刷著行道樹的味道,都如同酷刑拷打著商毅清的嗅覺。


    更不要說那位穿著婚紗的女子,笑意盈盈地喊著自己「哥哥」。脂粉氣息混合著甜膩的香水,更不要說那位omege身上散發出來的甜桃味,更是在鼻尖的酷刑上又撒了一把鹽。


    他何嚐不知道女子的打算。


    商毅清那不爭氣的弟弟是廢掉了,他們家卻不會廢。女子好不容易得到的名分不想就此丟失,於是細細思慮,得到結論:與其抱緊丈夫這棵大樹,倒不如溫言軟語求一求大哥的照拂。


    女人半開玩笑說日後生了孩子還望大哥取個名字。


    商毅清沒有理睬。


    這一塊兒的規矩,誰起的名字就得對這孩子負責一輩子。商毅清擔不起,他一個弟弟一個妹妹足夠頭疼,再來一個,隻怕要瘋。


    他受不了這裏的氣味,也受不了這樣的氣氛,推辭之後一個人上了酒店頂樓。


    頂樓會為他預留一個房間,這是這家酒店為自己的董事行的例外。


    商毅清按照記憶往房間走去。


    味道總算慢慢地淡了,這時候他才想起,晚間或許會下一場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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