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晰緩緩出了一口氣:「有些事我們不知道是有道理的。」


    紀月明調侃道:「這話可真不像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


    「……你,算了。」寧晰再次提醒,「無論你之前想到了什麽,都不要說出口。」


    紀月明:「放心,我知道輕重。」


    有些事不可以說出口,不可以被知曉,不可以去想。就算知道了,也不應該付諸於外。這個「外」,甚至包括了表層的念頭。


    因為這個世界裏,還潛藏著敵人。


    人的意誌,人的精神。電信號,電流,雷霆。


    二十六年前的夏季,燭龍將自己在世界上打了一個結。在那迴環的時間結束前,紀月明引動了自身無法承受的雷霆,她在雷霆中身化焦骨,焦骨又化塵燼。


    她的意誌可以承擔得起雷霆,但她的身軀不行。


    她還能感覺得到被自己引動的雷霆,但它們很快就要失控,她最多引導它們落到它們本該攻擊的地方,然後,她失去身軀憑依的神魂就要徹底墜入死亡了。


    就在那個時候,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推力。


    精神=網絡


    人的精神力,需要可以在由電信號組成的網絡中通行。


    生靈的精神可以在雷電中運轉。


    一個小小的推力,為她打開了一線生機的大門。


    她抓住了。


    是白澤吧?


    「知曉」同樣意味著「力量」。


    無限渴望得到白澤,它依靠不斷捕捉別的世界成長,將別人的掠奪成自己的。


    它在這積累中已經全能,但還沒有全知,它渴望白澤所代表的規則。


    燭龍迴環結束後,白澤不知所蹤。無論是生時的身軀還是死後的魂魄都消失不見。


    在經過漫長的尋找之後,幾乎所有人都以為白澤已經隨著他的神通一起徹底消亡了。


    但他並沒有。


    世界把他藏了起來,不允許任何人找到。


    真好。


    紀月明發自內心地微笑,並把它們壓到了意識最深處。


    「我的輪值搭檔換成相柳了,但時間沒變對吧?」紀月明算了一下她輪值的時間,「沒我什麽事我就迴家了。」


    異常事務管理局這邊已經度過了最初的忙碌時期,需要她的事情也已經幹完了,既然現在都開始用b級異常的任務哄她玩了,那不如迴家看看。


    她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迴去了。老詹最近也在忙著拍戲,中途抽空迴家幾次她都不在。大兒子那個夜釣的愛好和女兒住工作室的事情都是她隔空交流的,言言都開始實習了,紀月明深覺自己最近對家人們的關心不夠。


    寧晰很樂意讓她迴家:「你每周迴來半天幫忙調試一下陣法就行了。」


    紀月明在家庭群裏發了個消息。


    與此同時,詹雲開正在和大舞樂一起輪值。


    伶舟聞笛對重明妖王很感興趣。


    他還記得當初寧晰叫他來勾搭一個小孩兒,理由是對方粉重明妖王,而重明妖王和他風格相近。他和重明妖王以前沒什麽接觸,屬於互相之間見過麵、打過招唿,認識但不熟的那種關係。


    如果是伶舟聞笛對重明妖王有什麽深刻印象的話,那就是二十六年前,他在泰壇大祭,踏足於地,仰首見天,每敲一下大鼓,天地的震動都隨之傳遍他全身。


    在那個時候,他看見了戰至羽毛殆盡的重明妖王從天上墜落。


    慘烈是很慘烈,也是不太好看。


    後來一切結束,他再見到的就是華貴威嚴的神鳥了。


    伶舟聞笛原本沒覺得自己和重明妖王有什麽相似的地方,不能說他喜歡穿花哨的衣服,重明妖王身披彩羽,他們倆就像了吧?


    但是自從因為瞎逗小孩兒結果在走近科學那吃了個虧後,他就連帶著對重明妖王也開始感興趣。


    他對別人越感興趣就越想和人家交朋友,但接觸了兩天,總覺得重明妖王也太嚴肅正經了,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淡。


    是因為自古身為受供神鳥而誕生的距離感嗎?走近科學那個機靈還死不吃虧的小孩兒喜歡這種性格的?


    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啊。


    天天輪值沒什麽事,又不能走,伶舟聞笛覺得無聊,於是致力於找重明妖王交朋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重明妖王冷淡點兒就冷淡點兒唄,尬聊他也能接得下去。


    他們輪值的地點不在一個地方,都是根據陣法推衍出來的不同節點,寧晰搞出來的。


    他們這次輪值的地方是一處淺海底。原本這是給大舞樂和九首妖王安排的。伶舟聞笛水性極好,相柳是水澤大妖,這地方很適合發揮他們的能力。


    但相柳不知道為什麽跑去和重明妖王換了輪班,輪班的順序和地點都不能輕易變動,重明妖王一鳥就被坑進海底了。


    詹雲開答應相柳的時候還不知道他輪值的地方是海底。現在他就很不爽。


    他當然不怕水,但他天性就不喜歡待在海底這麽個地方。哪怕用了辟水訣他也不喜歡。辟水訣隻是讓水不沾濕體表,詹雲開是個潔癖。他總覺得海水搞得他羽毛黏膩膩的。


    還有大舞樂。相柳就是因為大舞樂問他會不會舞蛇才非要找他換班的。詹雲開覺得一個能找長著九個腦袋的相柳舞蛇的人腦子不正常,所以他都盡量避免和大舞樂交流,免得產生痛揍隔壁同事的慘案。


    但大舞樂太熱情了,看出他不喜歡海底,還幫他弄了個氣泡,現在詹雲開就待在氣泡裏。他覺得舒服多了。人類就是喜歡搞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器和術法,有時候還挺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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