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把它給融了。


    「……」


    刀都碰不來的東西,要怎麽去激活它的功能。


    他總不能一直守在光球邊上哪裏都不去吧?


    俞涼就半蹲在它邊上,良久沒有動彈。


    最後他試著伸出手,直接用自己的身體去觸碰。


    想像中的灼燒並沒有傳來,俞涼在一片寂靜中,感受到什麽東西衝進了他的腦海。


    是一段記憶。


    隻是這是以第一人稱來呈現的,他不知道這雙眼睛的主人屬於誰。


    夜已經深了,街上基本沒有行人車輛。


    今天晚上的烏雲很密,一點月光都看不見,隻有昏黃的路燈把他的影子無限拉長。


    邊上商鋪都關門了,他起先還是緩慢地行走,最後幹脆奔跑起來。


    隻是他跑得很踉蹌,鏡頭晃來晃去,說明他的視線一直在亂轉,偶爾還會變得模糊不清。


    是在哭?


    他跑過了好幾個街道,最後路越走越偏,路燈越來越少。


    他感到害怕,鏡頭迷糊的次數明顯增多。


    最後他注意到了不遠處林中透出來的明亮的燈光。


    俞涼努力感知這些畫麵,逐漸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


    他仿佛來過這裏。


    但可能時間太久了,早就不記得了。


    記憶裏的他還在前進。


    他被白燈吸引,瞅了一眼石磚鋪成的小道,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林子裏是一棟獨立的建築物,被刷成了白色,光就是從被糊了一層薄薄的紙的窗戶裏透出來的。


    好奇心戰勝了害怕的情緒,他還在前進。


    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他踮起腳努力靠近窗戶,用耳朵去貼近,試著聽裏麵的聲音。


    什麽都沒有。


    深更半夜一棟獨立的屋子始終燈火通明,裏麵還沒有聲響,這種時候大部分人會選擇離開。


    但這個他顯然不是常人。


    他不僅沒走,還迴頭去附近找了塊四五個拳頭那麽大的石頭放在地上,腳踩上去,讓自己的身高強行高於窗戶欄杆。


    他伸出手,把糊在外麵的紙挖開,撕了一個小洞。


    也許這層遮蔽物是臨時加上去的,紙的材質也很普通。


    他輕而易舉看到了裏麵的景象。


    地上躺著一個人,對方麵朝著自己,臉色慘白,嘴唇微張,看模樣不像是睡著了,而是神誌已經模糊。


    看到這張稚嫩的臉,俞涼終於想起來了一些往事。


    他的大腦對自己小時候的記憶存儲得很少。


    他能記住的,更多是和親人在一起的迴憶。


    所以對於他曾經偶然做過的一件小事,如果不是此時此刻讓他看到完完整整的復刻,俞涼可能永遠都不會想起來。


    確實是有這件事。


    那天陪伴他長大的姥姥去世了,但他隻覺得姥姥是再和他開玩笑,實際上還在外邊等自己。


    所以俞涼半夜自己跑出了家門。


    他沒有錢也沒有手機,出來以後就直接迷路了。


    俞涼隻能一直往前走,最後就到了一個靈堂外麵。


    然後呢,他做了什麽?


    俞涼靜靜地迴憶,試圖把這一段早已被遺忘的初見重新呈現出來。


    後來發現小俞涼不見的父母急匆匆出門,在警察的幫助下找到了在街邊抱頭獨自默默流淚的自己。


    在被爸爸媽媽帶迴家之前,俞涼仰著臉跟警察說,有一個建在林子裏的建築,裏麵躺著一個小男孩。


    接下來看到的畫麵,就是上帝視角了。


    哪怕俞涼隻是個小孩,加上是親人去世傷心過度,很可能是在胡言亂語,警察們還是選擇在迴去之前按照他說的路徑去看了一眼。


    在那個窗戶和門全部被封死,已經飄出屍臭的靈堂裏把暈倒的小程雲野給救了出來。


    嚴格來說,這是他們在命運裏的第一次相見,隻不過是單向的。


    在裏麵的記憶被讀取完畢後,光球變成一簇簇閃著光的粒子,圍繞俞涼飛了一圈,再往前飛去。


    隻是它飛一會就會停一會,像是在等俞涼自己跟上去。


    他跟著光球,一直到了小區附近的一處地點。


    黑暗中他已經無法分辨自己所處的具體位置了,隻能被動地依靠光球的指引,再去觸碰第二顆。


    這裏也是一段記憶。


    如果說第一顆光球是為了喚醒他小時候的記憶,第二顆就是純粹地在提醒他要去想起一些細節。


    眼前出現的是一家大別墅的門口。


    俞涼這時候已經讀大學了,來這裏是為了給裏麵的小學生上數學課。


    他是兼職,還是大學生家教,正常來說薪水是比不上那些專業的教學老師的。


    但這家人隻要大學生,不僅會安排司機來接他,開出來的工資也很高。


    這種條件俞涼沒理由拒絕。


    他是被管家帶進去的,七拐八拐走過不少房間後才來到這位小學生的臥室門口。


    現在想來,裏麵這個小孩的容貌和程雲野蠻像的。


    也許是他家族裏某個近親的孩子。


    就是脾氣不太好,換稍微難一點的題做不出來,就會撒潑打滾。


    他鬧出來的動靜太大,也許是被狠狠地教訓過了,後麵對俞涼的態度好了不少。


    俞涼斷斷續續一共給他輔導了兩年,由於自己的成績很好,後麵這孩子的全科都由他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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