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屯的屯牆還是柳文安爺爺帶著人親自夯實出的牆,修建時曾遭到鄉人指指點點閑話紛紛,直講柳爺爺是學了城裏老爺做派,要修沒用的牆。


    如今活著的洪屯人打心眼裏感激眼前的屯牆,一股死理逃生的慶幸感油然而生,隻覺得當初修建屯牆是再英明不過的決定。


    第8章 百姓所求的不過是活下去而已


    曙光未明,柳文安借著火把微光將夾板套上騾子栓好排車,提起早已紮好口的糧食成袋地往排車上放好用稻草蓋住,又用繩子將獨輪車上的物件綑紮固定,推到屯口等待真正逃荒。


    迴望焦煙四起的洪屯,空氣中殘餘的鐵腥味讓柳文安心澀眼枯,恍惚感與真實的世界交叉出現,那房子不應該是焦黑的顏色,是黃撲撲的稻草屋才對,寂寥淒悲不屬於這個往日中充滿各種吵雜的、喧鬧叫娃或是罵娘咒爹的屯子,為何現在卻是愴地唿天響成一片?


    「別看了安安」柳奶奶粗裂的手輕拍柳文安背脊:「咱農人就是雜草,性命不值錢,等老天有雨潤了土過個幾年孩子多了屯裏又有人氣了,世間歷代如此不必多想。」


    柳奶奶看著大樹下或站或垂著腦袋抹淚的鄉親,神情平靜到殘酷:「當年你爺才到這地時,走上一日都碰不到幾個人,如今十裏八鄉的人也多了,隻要有地有土咱們莊稼人就能活下去,像雜草一樣有一絲縫隙都能紮根生娃。


    俺們一生所求的不過是活下去而已。


    柳文安閉住眼任憑淚在臉上敞開來,兩頰肌肉抖動不止,奶奶說的話與她從小受到的教育相悖論,心裏絕望、憤怒、不甘心,種種情緒攪作一團,把以往當個縣丞的目標攪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攀爬向上的強烈意願。


    如果她身居高位是不是就能讓更多百姓不那麽苦?


    也能給百姓一個希望,而不是自喻雜草命賤?


    她被這片土地養育至今,她能不能一展所長迴報這片土地?


    「柳侄」經歷苦戰的李大爺臉色枯黃憔悴,悄麽麽地將柳文安叫到一旁:「這夥人來得蹊蹺,俺跟王老哥查了那些兵賊的屍首,有幾個一摸就知道不是吃兵糧的」


    柳文安想到那個被她下意識殺死的瘦弱兵賊,試探道:「那他們是.....?」


    「熊玩意兒八成是逃荒的」一夜之間,李大爺挺板的身子變得佝僂彎曲,他是洪屯頂柱一身悲氣不能發隻能鼓著勁憋著,憋得眼窩深陷聲音暗啞:「洪老太爺也講那那些屍手上的繭是莊稼人才有的,跟積年作兵混子的不一樣」


    「還能是什麽,不把百姓當人看自己人殺自己人,天要變了啊!」柳文安連思索的力氣都泄了個幹淨,明了為何縣裏富戶和糧商如此行徑:「昨晚去縣裏報信的人迴來沒?」


    「沒有消息」李大爺臉上皺紋愈加深折,眼中流出點點愁苦:「人家家裏人找俺要人,俺讓自己小子往縣城方向尋摸了,這會子都沒尋摸著他的消息」


    「我看縣裏跟咱這相差不了」柳文安咬緊牙幫艱難吐出幾個字:「別找了,讓屯裏人能走的都走吧!晚了怕是都逃不了。」


    射殺白衣男子隻是暫緩之計,危機扔在洪屯上空並沒有散去。那男子若沒命親近為贖罪定會報仇,若有命白衣男了豈能吞下中射箭之仇?隻有離屯坉遠遠的,待朝廷平復反賊後才能歸故裏安心生活。


    無力出屯的人三三兩兩地聚集在屯口,小聲啜泣著擦拭眼淚目送親人們挑著擔子,推著車從深紅腥氣的坉門遠遠離去。


    柳文安推著獨輪車,嗤嗤作響的輪子從染著血色的土路上碾軋過去,一步一步遠離故土。


    走了許久,柳文安最後迴頭望了眼身後,想再看一眼留守在屯內的大姐,卻隻看到一個個模糊的黑點。


    願朝廷能早日得到消息,派軍平反,讓日子能早日重歸安寧。


    柳文安不知道她的願望在離屯的前十天便提前實現,大朝上晉隴道河原郡全郡大旱的被子被禦史梁統翻了出來,百姓哀嚎遍地露野的景象讓元朔帝天威震怒伏屍百萬,一批不作為的官員及家屬在北市菜口落得人頭滾滾,血淹泥地,緊接著又連頒數道旨意賑災救濟,又令梁統作宣撫使以籌全局。


    退朝後又招太子朱楨和四皇子秦王朱陵至西苑議事。


    元朔帝自原配惠元皇後去世後,後位懸空至今,膝下序齒的皇子共有六位,大皇子朱爽即將邁入不惑之年(39),太子行二剛過立而之年(30)跟秦王是親兄弟,三皇子朱嬰乃貴妃所出隻比太子小兩歲,往下依下排例,至到最小的九皇子朱協今年剛過勺舞之年(13歲)


    見兩皇子到了跟前,元朔帝抄起梁統上奏的奏摺甩到禦案上,微抬眼瞼語如河水暗流:「對於河原郡一事怎麽看?」


    太子和四皇子低首隱秘對視,太子率先上前道:「河原郡此事透著詭異,近兩年所有摺子都顯示河原郡地風雨調順,雖不至於豐收可百姓生活在漸漸變好,如今卻道河原郡三年大旱,甚至波及南東郡,整個晉隴道竟無一官員上書陳情,可見這晉隴道上上下下已快.....」


    太子額上生出汗珠,低垂了頭不敢繼續開口講下去。


    見太子如此模樣,元朔帝臉色莫測調換了坐姿催促道:「說下去」


    「是」太子咬牙應是,將心中猜測一一道出:「晉隴道是我燕國與北部鐵勒要緊之地,河原郡三年大旱朝中竟無人得知,可見晉隴道上下牽扯之深,若放任下去定會危及到朱家根本,屆時定會重返前朝末年民不聊生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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