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前,沈澤雨還在清點物品。許落蘇看著塞滿後備箱的禮品,站在後麵悄咪咪地拍了張照片發到她們姐妹三人群:「思琪姐第一次上門的時候有做這麽多準備嗎?」


    畫麵裏,沈澤雨單薄的身影,擋住了小半的後備箱。


    許懷玉迴得最快:「6。」


    沒一會許傾月也迴了,不過陰陽怪氣的:「哦?所以呢?她現在是你女朋友了嗎?」


    許落蘇跳過這個話題,直接開炫:「你們不覺得她認真得很可愛嗎?」


    她從小到大很少有這種爆棚的炫耀欲,哪怕是開公司掙了錢,也都很低調。


    許懷玉覺得牙疼:「嘖,小妹,你沒救了。」


    許傾月直接嫌棄:「人家隻是懂禮貌,不是你女朋友你有什麽好炫的!」


    許落蘇一點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迴:「你這是嫉妒,人家還給你帶了禮物的。」


    ————————


    迴南江之前,沈澤雨讓助理開車去商場一趟,一層一層掃了上去,買了十套左右的常服。


    許落蘇原本以為沈澤雨是不會穿這種奢侈品成服的,結果發現必要的時候她還是會穿的,開始後悔為什麽沒有在夏思玨那裏給她訂製衣物。


    不過沈澤雨已經沒有餘力安慰她了,從金烏到南江的路上,她坐在車後座上跺著腳,一路坐立難安。


    許落蘇看出了她的焦躁,悄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溫聲勸慰:「沒事的,我爸媽都是搞音樂的,常年在外麵做慈善音樂會。」


    「大姐你也見過了,雖然很愛錢,但在家裏沒有什麽話語權。」


    「二姐就更加了,讀醫讀到一半,就到處流浪去了。」


    她緊緊握著沈澤雨的手,轉身看著她,目光很認真:「奶奶也退休了,你會打麻將嗎?她很愛打麻將,你抽空陪她打打麻將就好了……」


    「我們家很隨意的,比較不務正業,還沒有你家來得家學淵源呢。」


    許落蘇這話倒是沒亂說,以沈澤雨點點頭家室,放到歐洲那邊,高低也算是個破落貴族。


    如果沈澤雨還跟著奶奶做陶瓷,隻怕現在也是一代青年大師。


    家世清白,接觸的又都是高官達貴,這樣的圈子最是難進。


    哪怕是用錢也敲不進去的。


    沈澤雨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家世,但她就是緊張。她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看向許落蘇,目光幽幽望著她,不止如何開口。


    昏暗的後車座裏,許落蘇兩手握著她的手,眼神柔軟:「再說了還有我在,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們就到外麵住,隻迴家吃個年夜飯也行的。」


    她說得輕鬆,沈澤雨卻還是憂心忡忡。


    除開陳詞家,這還是她第一次去朋友家做客。


    她和商秋池就讀於離家一條街的金烏國際學校,那裏的孩子非富即貴,但沈澤雨有身為「國內第一刻瓷師」的奶奶,在學生中還算比較吃得開。


    隻不過她這個人獨得狠,從小到大除了陳詞之外,隻愛粘著奶奶,其餘時候都不太愛親人。


    小學升初中,幾乎沒有什麽朋友。


    商秋池是初二的時候轉學過來的,出於敏銳的直覺,她第一時間鎖定了班級裏獨來獨往,但誰也不會欺負的沈澤雨。


    用陳詞的話來說就是「這個大綠茶專挑軟柿子捏」,很快就用超級兇猛的攻勢搶到了沈澤雨身邊的位置。


    沈澤雨一開始是不想搭理她的,她覺得對方很煩。有一次放學的時候,商秋池仗著陪她打掃衛生的名義,粘著她說要吃冰淇淩,沈澤雨煩不勝煩,就請她吃了一次。


    結果遇到了剛從外地出差迴來的奶奶,那是楊飛霞第一次見沈澤雨有別的朋友,很高興地邀請商秋池迴家吃飯。


    商秋池的家並不在市中心,而是在很偏僻的一個區,每次迴家都要好幾個小時。老人家聽了不忍心,三不五時就催沈澤雨帶商秋池迴家吃飯,商秋池就成了她們家的常客。


    不過商秋池家太遠,沈澤雨又懶得出門,讀書的時候反倒一次都沒有去過她們家。


    後來她們交往,為了避嫌,就更加沒有去過了。


    每年春節沈澤雨都會被落下,陳詞對此很有怨言,年關邀請沈澤雨來家裏吃年夜飯的時候,年年都罵商秋池:「避嫌什麽避嫌!當初你一個人在醫院陪奶奶做手術,她都敢陪著你住下。」


    「現在你家裏人一個人都沒有了,年夜飯了要去她家,反倒要避嫌了。做明星了不起啊,就算你們被狗仔拍到,那十多年的情誼還不夠證明你們的友誼天長地久嗎?」


    「我看她就是沒有和你過下去的打算,才一直努力避開的。」


    沈澤雨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商秋池是家裏的二女兒,上麵有個姐姐,下麵有個弟弟,尤其是姐姐出櫃和家庭決裂之後,她卡在中間位置很尷尬。


    她自認為為對方考慮得很清楚,結果分手第一年,就看到商秋池帶著金悅迴家過年的新聞。


    陳詞這迴卻不敢笑她了,她怕沈澤雨死了。


    反倒是沈澤雨,像是終於認清了事實,露出就一個極為慘澹的笑容:「你說的對。」


    「不是男女的問題,而是我的問題。對於商秋池來說,沈澤雨就是不行的。」


    那是陳詞最想殺了商秋池的一次。


    她從小到大被奶奶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小寶貝,就這麽被人踩在腳下,碾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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