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勝負的世界,沒有勝之不武,隻有技不如人。更何況是在這生死場裏。


    聞祭是不會同情他的,季復舉也不會有半點自憐,他們想的隻有至對方於死地。


    螣蛇劍的劍刃已經貼在了季復舉喉嚨邊,他的輸已成定局。


    他的虎口已經開裂了,血順著劍柄流淌過劍身,滴在地上。聞祭的手也微微發抖,與季復舉打鬥絕不是件省力氣的事情。


    聞祭單手持劍,另一隻手從季復舉手中接過了他的劍。


    「你輸了。」


    聞祭語調平穩,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季復舉身上的傷口血流不止,他臉色鐵青,卻也接受了這個結果。


    「你最好馬上殺了我,但凡我還有機會活下去,就是你的死期。你手裏的這把勞什子鬼劍,我會把它徹底熔成一灘鐵水。」


    聞祭注視他良久,笑了笑,點點頭說道,「好。」


    季復舉閉上眼,等待死亡的降臨。


    燭火突然飄忽了一下,聞祭迴過神來,將螣蛇劍收迴劍鞘裏。此刻他坐在地上,一旁是季復舉冰冷的屍體,四麵萬籟俱靜,唯有一室的鐵器陪著他。


    聞祭站起來,將手中的劍放置在兵闌之上。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廝殺聲,聞祭漠然看著地上的屍體,提起來走向主殿,隨手將屍體扔在地上,上前去開啟大門。


    大門開啟的一瞬,窗外的白雪折射出的光讓聞祭微微眯了眯眼。他緩了緩,逐漸看清了麵前的場景——


    紅蓮教守衛的屍體滿地堆積,血液與殘肢零碎散落。寧深手中的刀還在一個守衛的身體裏,快速抽出的時候,帶出一串血珠,有一滴濺在他的臉頰上,卻絲毫沒有人在意。


    寧深極為不爽利,他明明就要得手了,偏偏有人要和他作對,從他手裏截走了季復舉。他跟隨季復舉一路追蹤而來,卻是聞祭搞的鬼。他很是搞不懂,這個人既然告訴他兇手是誰,為什麽又要橫插一腳?


    「那姓季的在你這裏?」


    「是,我剛殺了他。」


    寧深微微側頭,越過聞祭的身體,他從那點縫隙裏看見地上倒著一個人,沒有動彈,甚至沒有唿吸的起伏,顯然是死了。


    寧深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突然暴怒,將手中的屍體狠狠拋開,疾衝到聞祭麵前,狠狠掐著他的脖子,「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要親手殺了他!狠狠敲斷他每一根骨頭!」


    「我知道。」聞祭麵容平靜,「但是我先下手了。」


    「給我個不殺你的理由。」寧深滿臉陰沉,手指慢慢收攏。


    「世上還有這樣的人?別人幫他殺了仇人,他還覺得別人多事,要殺了別人,還有這樣的道理?」聞祭頗為無辜地與寧深對視。


    寧深緩緩鬆開了手,對他笑了笑,那個笑容陰測測的,他現在有些不正常。


    「我不遷罪,隻是我要你看著,接下來事情的你眼睛都不要眨。」


    寧深握著刀走進正殿裏,開始用嫻熟的手法將季復舉的屍體一點一點拆解。


    先是皮肉,剮碎了,隨後是剔除筋骨。


    罕見的,那具屍體流出來的血很少,皮肉剝除後,白生生的骨頭幹幹淨淨。


    聞祭此時倒是有閑情想,他和寧深好配合,一個放血,一個拆骨,幹脆一起做屠戶得了。


    眼睜睜看著一具完整的屍體變成一堆碎肉和一堆支離破碎的骨頭,聞祭突然開始覺得季復舉說的話很有道理——


    如果季復舉贏了,聞祭就會放任不管,那等待他的就是寧深把他活活肢解了。而聞祭的手段多溫和,哪有贏了反而更慘的事情呢?


    寧深隨意找了塊布擦手,走出來的時候榮光煥發,他本就長得清俊,隻看他那張臉,哪裏像剛殺過人的樣子。


    他笑眯眯地看著聞祭,「我那個傻兒子呢?」


    「睡著呢。」聞祭無奈攤手,「我本來想跟他說了再走,結果他就那樣了,有些難纏。我嫌他礙事,就讓他多睡一會。」


    寧深點點頭,頗為贊同,他是知道這個時期的同類是有多煩的。他又細想了想,忍不住去看聞祭,「你說你要走了?」


    聞祭坦然看著他,「是的。」


    寧深「嘶」了一聲,皺著一張臉:「我他娘的怎麽覺得這迴你不是衝著季復舉,而是衝著我來的?」


    聞祭一笑,顯得有些靦腆,大方地承認了。


    「你不是讓我離他遠些嗎,送我去時空屬,這不是順了你的意?」


    寧深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良久,才說道,「還沒有人敢利用我。」


    「那你就當沒發現。」聞祭還是輕描淡寫,像是半點沒察覺到危險,「況且我不覺得這是利用,我也隻是找到了你我共同的目的而已。」


    寧深突然笑了,他在聞祭肩上拍了拍,手上還帶著未擦淨的血汙。


    「我要是再看見你,你也會變成那個樣子。」


    他話並未說得透徹,但聞祭怎麽會不知道,他才剛親眼看著寧深下刀,殺雞儆猴也無非就是這樣的了。


    這對寧深來說不過舉手之勞,其實他要是不願,誰能逼得了他呢?不說聞祭是時空屬的,就算再來十個,他想殺便也殺了。可聞祭有一點是別人無法相比的,他解了他的心結,將那根紮在心口的毒刺拔了出來。


    他再也不用怨恨自己找不到兇手,即使看見衛楚身上的疤痕仍然會自責,但他總算有了些許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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