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了浴液的手剛在胸口抹開,漂浮在重點部位的毛巾,被某種不可抗力頂了起來。


    董潤言收迴手,沉默片刻:「我先出去,二十分鍾後再來,你冷靜一下。」


    二十分鍾後,董潤言迴來,商鉞倔強地躺在原處,屹立的部位沒有一點消減的痕跡。


    商鉞眼中懊惱,決定先發製人:「是你迴來太快了!」


    「本來都要下去了,你一迴來就又起來了!」


    「都怪你!」


    這話根本沒法聽。


    再之後的事……董潤言右手掌心微微發熱,現在就是後悔,衝動是魔鬼。


    走廊左側的門傳來一聲響,董潤言停下腳步,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裏看。玻璃另一麵是一隻巨大的眼睛,尖銳的嚶嚶聲從門縫裏傳來。


    這也是巨大的改變之一。


    董潤言完全不知道,狗會從可以抱在懷裏的嚶嚶怪,變成幾乎要填滿這個房間的龐然大物。


    「狗,你想出來嗎?」


    嚶嚶聲更急促了。


    董潤言雖然不舍,但也沒有辦法。即便不是出於自身意願,狗隨便跑動起來也會造成破壞:「你出來會嚇到別人的,乖。等下次行動,就可以出來了。」


    嚶嚶聲小了些,可憐巴巴地妥協。


    董潤言安慰了一會兒狗,不情願地繼續前往船長休息艙。


    敲響船長休息艙的門,得到一聲請進,董潤言在商鉞的要求下進入後關上門,轉身看向他:「有什麽吩咐嗎?」


    獨自坐在桌前的商鉞麵無表情,用極力偽裝出來的平淡語氣,說道:「你過來,我有樣東西要給你。」


    董潤言不疑有他,他們作為利益共同體,商鉞沒有理由害他。坦然走向前,目光不閃不避。


    商鉞伸出手,董潤言順著視線微向下,忽然整個人靜止,連唿吸也緩了片刻。


    一枚素銀戒指躺在布滿厚繭的手心裏,不帶任何裝飾,一個像樣的戒指盒都沒有。


    就如同這句明明應該很慎重的話,突兀得連個鋪墊都沒有。


    董潤言沒有伸手接過,也沒有立刻說出拒絕的話,隻是盯著那枚戒指保持沉默。


    良久的沉默。整個餐廳靜謐得能清楚分辨兩人的唿吸,稍急促些的是自己,比尋常節奏慢許多的是董潤言。


    鼓起的勇氣在等待中逐漸削弱,時間一秒一秒流逝,商鉞的期待也在一分一分消失。


    「我洗過手了。」商鉞決定最後再為自己爭取一下。


    董潤言終於有了點不一樣的反應,詫異抬頭看他,商鉞拿出破釜沉舟的決心:「洗了兩遍!」


    董潤言:「……」


    商鉞眼神堅毅,氣勢雄渾:「還用了洗手液!」


    董潤言:「根本不是那個問題!」他是隻會揪這種事情的人嗎?雖然他對衛生要求高了那麽一點點。


    「那是什麽問題!」商鉞又把手往前伸了伸,眼中藏著焦急。


    怕他不接,怕他拒絕。


    「就是……很突然……」董潤言猶豫著說道。


    商鉞內心挫敗,手握成拳收了迴來:「不要就算了。」


    他低頭,打開門沖了出去。


    董潤言攔都攔不住:「這裏是你房間,該出去的是……我啊。」


    掃視空蕩蕩的房間一圈,隔一段時間董潤言就會來整理一遍,對每一個角落了如指掌。這個房間的主人,他也很了解。


    硬紮紮的,是個不服輸的刺頭,遇到事情首先會選擇暴力解決,耐心實在堪憂。


    但相處時間長了,董潤言發現他是個會笨拙表達溫柔的人,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但更多的時候他會選擇直接,不去玩弄城府,做出的決定,會執行到底,是個直白且單純的人。


    商鉞不會隨便開這種玩笑,也不會突然反悔。董潤言清楚看到,他離開時明顯一副遭到了打擊挫敗的樣子。


    董潤言有些無語,他原本是想接下那枚戒指的,隻是事發突然,他手足無措,一猶豫,商鉞就把手收迴去了。


    耐心差到這種地步,董潤言簡直拿他沒轍。


    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


    怎麽可能。他們低頭不見抬頭見,就算董潤言能做到,商鉞也做不到。


    如他所料想的那樣,商鉞暗中注視的目光一直在周圍徘徊,但始終沒有出現在董潤言的視線中,想去解釋清楚都沒有機會。


    就這麽大一艘飛船,愣是兩人碰不上麵,不是刻意的誰信?董潤言差點去把狗放出來找人了。


    幾天後商鉞露麵了,但他沒有看董潤言一眼,整頓隊伍,即將出發完成一次突擊行動。


    狗終於被放了出來,興奮地在大廳裏跑動,每個人都感覺腳下的地板在震顫。董潤言拉住狗,輕聲安撫,讓它安靜下來。


    身後傳來一道強烈的視線,董潤言瞭然迴頭,正好見到商鉞別開臉的模樣。


    行動偶爾會出現危險,大部分時候他們還是得到了幸運女神眷顧的,這一次也沒有例外。


    按照慣例,行動結束後飛船內會舉辦慶功宴。


    商鉞全程沒有開口說話,不知道頭兒為什麽心情不佳,但也沒人敢去問。他坐在自己的位置悶頭喝了不少酒,一杯接一杯飲水似的往下灌。


    董潤言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擔憂,卻又心中有所顧忌,遲遲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他與商鉞是唯二沒人前來敬酒的人,對商鉞是敬畏,對他是不敢。看起來差不多,實際二者之間差別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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