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又偏心了。」謝安煜不滿大叫。


    謝安墨目露責備,對謝安煜十分鄙視:「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明知道是在汀水榭的人不是顧景方,是安法,你還下得去手。」


    謝安煜憤怒地掙紮:「姐,你想殺顧景方,想一箭雙鵰,既讓顧會長遠離四象園的項目,又想讓我與我哥繼續鬥下去,你繼續當這座園林的女主人。我成全了你,就是想告訴你,我知道你的委屈,隻有我能真正輔助你。可是你還是偏心哥……」


    謝安墨厲聲嗬斥:「我沒有偏心誰,我隻是還沒想明白,我謀劃的是百年千年後的未來,是四象園在更長歷史中,應該是一座怎樣的存在。市場化就意味著它有營收,能夠支撐謝家長盛不衰,但也意味著它會慢慢變成一件商品。私有化就意味著謝家無力開支修繕,但它能圖個千百年後的美名。我,謝安墨,微不足道,卻也舉足輕重。你懂嗎?你隻懂和你哥爭沒有意義的虛榮,沒有意義的寵愛!」


    謝安墨又發癲地低低笑起來,扯掉鎖骨下衣扣,露出大片青紫,對肖長淵說:「你爸啊,下得好重的手,可是我都忍了,你一個隻知道哭哭啼啼的傻小子,他的心肝寶貝如果死了,他多心疼吶。他一心疼就不想再進這座園子,自然就不會為了霸占四象園和我,把所有招商渠道都封了。你以為那封匿名信是誰寫的?正是你那個千刀萬剮的親爸。你死了,之後他也要死的。」


    肖長淵抽噎起來,他哭得像個無助的男孩,他自小與謝家交往,那大片蹂躪出來的青紫讓他噁心,讓他無地自容,可謝安墨的怨恨又讓他痛苦,讓他不甘。到底他有沒有做錯呢?錯在哪裏?


    突然,一記響亮的摑掌,逼停了肖長淵的眼淚。他呆呆愣愣抬頭,焦棠不耐地瞪他,恨鐵不成鋼。


    「看不出來嗎?她在pua你。」


    肖長淵張著嘴,眨了眨眼。


    焦棠嘆氣:「如果獻計策的人有錯的話,那錯的應該是發明槓桿原理的阿基米德,沒有他就不會有你的密室謀殺手法。唐玄宗也有錯,怪他宣傳了自雨亭這種建築。距今4600年的排水係統也有責任,全怪它發展,才有了今天的地漏反流問題。」


    肖長淵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


    焦棠最後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大有把他拍傻的衝動,喊道:「重點是你沒有實施犯罪的事實!你要該死,蝙蝠俠都該死一千萬遍了。嫉惡如仇、反抗不公這是人之常情。但是你還有良知,是良心和對法律的敬畏,拴住了你心中的野獸。別再婆婆媽媽了,想死就死在這裏,不想死還想再反思反思,就趕緊滾出這個現場!」


    時間所剩無多,焦棠少有的舌燦蓮花,劈頭蓋臉訓罵人。


    齊鐸、周尋音向肖長淵伸出手,肖長淵轉頭看謝安法。謝安法正對他微笑,似乎在對他說「:走吧」。


    肖長淵胸膛劇烈起伏,硬生生忍下眼淚,綻開笑容,然後伸手握住隊友的手掌。


    火蔓延到太極台上,纏繞上雙色菩提,紅白火焰飛射如花,謝家三姐弟跟隨飛花消失無蹤。


    火星繽紛,即將熄滅時,肖長淵在金紙上揮毫寫下答案,筆跡如他曾在無明樓練習時豪邁不羈。


    那時的無明樓不叫無明樓,叫「念友樓」,而汀水榭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懲念堂」,是謝安法用來自我禁閉的房間。沒有人知道當謝安煜要殺謝安法時,他到底在想什麽呢?憂思、解脫、證法,還是自懲?


    六人又迴到四象園的大門口,兩岸潮光暗淡,大有風光流轉等閑過,又是一年春事休的無限落寞。


    大家剛從一段糾纏複雜的往事裏抽迴心神,這下子又要突然麵對隊友分別,情緒起伏有點大。


    吳見故抽抽噎噎,說自己道別時做不到忍住不哭,與其他人一一擁抱,又十分紳士地鞠一個躬,說:「這場辛苦大家了,謝謝大家一直包容我。」隨後,退後一步,第一個離開了現場。


    其餘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噗嗤笑了。原來離開的僅有吳見故一人,他們都被黎天白邀請到組織的總部去匯合。


    周尋音與途靈先行一步,焦棠與齊鐸隨後而至。肖長淵仰頭長嘆,捨去身後萬千思念,也步入白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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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棠出來後發現自己站在川流不息的馬路邊,一塊簡易公交站牌歪歪斜斜紮在花壇邊,上麵隻有一趟36路公交線路。


    五分鍾後,36號公交緩緩駛入站,停在她麵前。


    車門打開,焦棠看到齊鐸坐在後座,朝她招手。她放心地上車。


    肖長淵、途靈和周尋音也在車上,見到她都簡單地打了個招唿,然後繼續各睡各的,每次進現場都是幾天無眠,出來後他們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睡覺。


    齊鐸剛睡了一下,此刻頭髮微微翹起,捋了捋,兩條大長腿不適地往裏縮了縮,打算給焦棠讓出位置,結果焦棠走到他跟前,坐到他前麵去。


    齊鐸咧了咧嘴角:「這是接送玩家去在總部的車。每個人有特定所以有指定的候車公交站。」


    焦棠聽此又迴頭看一眼剛才等車的地方,記住了那個貼馬賽克的花壇,這才擺正身體,應了一下。


    之後兩個人便沉默下來。大概十五分鍾後,前麵肖長淵又醒過來,迴頭看焦棠,頂了頂腮幫子,他還帶著一身傷,臉上摑痕隱隱有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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