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看看怪物的底線在哪裏,或者,他想要透過玻璃櫥窗拿到那塊香甜的麵包。


    結果不言而喻,當那道冰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時,感受到其中包含的尖銳殺意,他知道自己快要玩脫了。


    真是小氣,路易斯吐槽著某個躲在陰影裏的人。


    巫青禾當然不知道路易斯的心理活動,她隻是覺得自己再不走就要師德不保了。


    女人抱著課本行走在狹窄擁擠的走廊裏,外麵昏黃的夕陽投射在她腳底下。


    突然,一隻手從旁邊的陰影裏冒出來。


    蒼白削瘦的手指緊緊攥住巫青禾纖細的手腕,帶著一股灼熱的溫度,她就這樣猝不及防被拉入到另一個昏暗的空間裏。


    在一片漆黑的環境裏,她被人緊密擁著,熱氣伴隨著水汽蒸騰,在黑暗的空間裏氤氳。


    巫青禾整個人還是懵的,她不知道自己怎麽轉換到這個空間裏,但無論如何,她手裏的書本都被她死死抓在手裏。


    這就是師德!


    在她失神的片刻,巫青禾的頭頂響起不滿委屈的小聲呢喃聲。


    「老師,這一點都不公平呢。」


    「明明我才是最喜歡老師的那個。」


    女人的背脊抵著堅硬的地板,涼意透過單薄的衣物傳遞到她的皮膚上,門後是陸續路過的學生,他們歡聲笑語著,全然不知門後的異常。


    巫青禾抬眸,剛好闖入一雙含著一層薄薄霧光,任何情緒都看不透的漆黑鳳眸。


    黑暗藏住了男人的麵孔,巫青禾隻是能感覺到他高大的身形籠罩著自己,以及身上無時無刻散發出來的熱氣。


    男人還在繼續碎碎念著:「老師,你難道沒有看到我給你寫的滿抽屜紙條嗎?」


    他唔了一聲,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老師你隻看了兩張,明明裏麵還有很多我想要對你說的話呢。」


    他的語調又陡然變得輕快起來:「沒關係,我現在可以跟老師親口說。」


    「我超喜歡老師哦,不是師生的那種喜歡哦。」


    明明是充滿背德感的話卻被他念得如此理所當然,就連巫青禾都有些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了他的施法。


    「遲逢春。」黑暗中,巫青禾的一字一句格外堅定,不用任何遲疑,她就知道是他。


    從一開始,那個無時無刻注視自己的目光就來自於眼前這個人。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跟進來的,但巫青禾心裏的石頭還是悄然落下去了點。


    他的聲音頓了一下,然後訝然一笑道:「呀,被認出來了呢。」


    雖然身份被揭露,可這並沒有抑製住遲逢春的行為,他反而更加大膽肆意起來,喉間悶出低低的愉快笑聲。


    黑暗中,兩人的空間逐漸被縮小擠壓。


    這個狀態的遲逢春無端讓巫青禾想起後台的那次充滿水汽的擁抱。


    那個時候的他也是這樣子,雖然話沒有這次多,但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是一點沒變。


    那股陰鬱的、頹靡的、陰暗的精神病氣息幾乎快要從他身上溢出來了。


    這個祖宗這次又被誰刺激到了?


    感受到男人蠢蠢欲動朝她方向靠近的頭顱,巫青禾麵無表情地按著男人的腦袋往外推,心裏卻在想著:


    他真的好像狗。


    而且是那種黏人的大狗,是會用全身毛茸茸貼著你的大狗,是會隨時舔你一臉黏糊的大狗,是雙眼亮晶晶,眼裏隻有你的瘋狗。


    可惜,巫青禾消受不起他的熱情。


    為了避免遲逢春深陷危險的思緒,也為了讓自己的處境不那麽被動。


    巫青禾開口道:「你怎麽來了?還一直藏著不出來?」


    遲逢春黏黏糊糊的動作微頓,他低眸看著身下的女人,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充滿了不解。


    她的記性還是那麽差……


    「因為青禾不允許我過來啊。」遲逢春眼睫垂下,遮去眼底的情緒。


    「我什麽時候……」巫青禾的聲音一頓,她想起來自己確實在離開租房前隨口說過一聲讓他今天不用跟過來。


    就是這一句輕飄飄的拒絕,以至於當巫青禾轉身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她全然沒有看見門後男人悄然變得幽黑的目光。


    「那你怎麽又跟上來了?」巫青禾默默將他熱乎的身體往後推了推。


    遲逢春彎眼,似是毫不在意道:「因為嫉妒啊。」


    迎著巫青禾驚愕的目光,他一字一句地感嘆道:「青禾身邊總是圍繞了太多太多人了。」


    無論是剛剛的吸血鬼,還是以前高中的那些人。


    靈偶總是感覺主人不落在自己身上,它很生氣,也很惱怒那些如陰影般揮散不去的人。


    「明明我也很努力了,為什麽青禾就是看不到我呢?」遲逢春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語焉不詳的話。


    小靈偶當然很努力了。


    在看到少女因為作業而通宵時,它會趁少女趴在桌子上眯一會的時候拿起她的筆模仿她的字跡。


    在看到少女因為寒冷而凍紅的手指時,它會在少女將手塞到口袋的時候,柔軟的身體緊緊抱住她的手指,悄悄暖熱她的手指。


    在看到少女給少年拍照的時候,它也會感到一點點的不舒服,但它不知道難受這種情緒該怎麽形容,它隻知道身體的棉花好像都被抽空了,隻剩下空落落的殼子張著空洞的黑色紐扣安靜看著前方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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