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從這天開始,謝時舟便將羅俊俊推給了周延深。


    再通過那兩瓶牛奶和周延深保持聯繫。


    謝時舟很清楚江震私底下有著不能放在明麵上的爪牙。


    周延深身在明處,有些事調查起來並不方便,羅俊俊恰好可以填補這個空缺。


    而羅俊俊交給周延深關於走私品的交易地點也是謝時舟透露的。


    他本意是想以身入局,讓周延深嚐試報警處理,卻沒想到他為其爭取了不少時間,還是沒見到警車的影子。


    在他準備迴家的時候,周延深把他拖進了車後座。


    後車廂內,周延深高大的身軀俯身逼向謝時舟,眉頭擰作一團,眼底帶著明顯的火氣,似在扼腕痛息他的「自輕自賤」。


    謝時舟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了許久才沒讓自己悶笑出聲。


    他伸手拉住周延深的衣領,往自己這邊一扯,仰頭吻住他的唇角。


    周延深顯然一愣,完全沒預料到會是這個走向,但眼底那兩團火氣也倏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正要低頭反客為主地銜住那唇瓣,謝時舟卻微微退離,勾得周延深如同眼前放了一碗美味的餐食又被撤走的大型犬,尋著味傾身上前。


    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麽,謝時舟連忙捂了過去,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待確認周延深不會突然開口後,謝時舟指了指衣服口袋和戴在手腕上的腕錶。


    意思是,手機上裝了東西,和先前在翡翠號上被發現裝了定位器的腕錶一樣。


    周延深不到一秒便反應過來,他雖然不知道謝時舟的態度為什麽一百八十度轉變,但在意識到謝時舟此時此刻全心全意地信任著自己,他尾巴翹得比天還高。


    在謝時舟尚未反應時,將他摁倒在後座椅。


    車門合上。


    周延深直勾勾地盯著謝時舟看,目光中的想念和愛意不加掩飾,但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輕舉妄動,於是急中生智地編排起了劇本。


    周延深眉頭一擰:「謝時舟!你瘋了嗎?這種交易現場是你能來的地兒嗎?!」


    謝時舟也接住了戲,語氣生硬道:「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


    「什麽叫不用你操心?你是我男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周延深做作地深吸一口氣,好似真的被謝時舟氣到了,竭力忍耐著道,「謝時舟,你要知道fdp06一旦東窗事發,你根本跑不掉你明白嗎?!」


    謝時舟接話道:「男朋友?你是覺得我們這樣還能在一起?」


    他們吵了這幾句,也該到了情緒爆發的時候。


    謝時舟有些說不出口,但為了不讓監聽著的江震起疑,話在嘴邊醞釀了一兩秒,便道:「周延深,我們分……」


    但周延深似乎知道他接下來打算說什麽,趁勢封住了他的唇。


    謝時舟:「……」


    謝時舟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周延深擺了一道。


    周延深就是故意點了「男朋友」這三個字,引導著他往這個方向說。


    不過謝時舟也知道,周延深這個吻中帶了些許的惱怒,畢竟他的確是存了不惜犧牲自己也要讓江震繩之以法的念頭。他如果不這麽做,不藏在江震身邊,他和周延深恐怕很難扳倒江震。


    因為他知道江震背後還有其他推手。


    隻是他尚不清楚這人是誰。


    直到那日的鴻門宴,他在酒局上見到了董局。


    他才意識到單靠fdp06這條線並不足以撼動江震。


    好在周延深和他心有靈犀,在鴻門宴當晚便大概揣摩清了江震、關衛東以及董局之間的關係。


    人情似紙張張薄。


    謝時舟很清楚該怎麽挑撥離間。


    所以當江震命令他給關衛東敬酒時,其實正中謝時舟下懷。


    他還正愁沒有機會接近關衛東。


    至於關衛東會不會對他有了興趣,他並不擔心。


    數年前,他被江其幀送去公館被外界看來是虎落平陽,那個時候關衛東都沒對他產生過心思,更不用說今時今日。


    隻是周延深卻有些吃味。


    謝時舟隻好借著電梯內的那個吻,在周延深耳邊用氣音解釋:「我和他沒有什麽。」末了,謝時舟又低聲補充一句,「我隻有你一個男人。」


    結果反而火上澆油。


    而周延深似乎很喜歡在江震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的地下情,又箍著他啃咬一通。


    那天晚上,關衛東的確沒對他做什麽,甚至都沒讓他進裏間,隻讓他在外邊隨意坐,還喚人準備了墊肚子的茶水點心,最後還對他說了句話,叫他有時間可以迴家看看。


    那會兒謝時舟不是很明白關衛東的意思。


    但做戲得做全套,為了讓江震相信他對自己和周延深的「離間計」徹底成功,謝時舟大冬天的用冷水使自己發燒,請假騙過江震。


    他們隻有預先編織一張牢不可破的暗網,再拋出一個誘餌引江震上鉤,這盤棋才算有了翻盤的機會。


    ……


    冬末春初,落日沉沉。


    醫院附近的街道亮起了錯落有致的燈火,遠處日光也如同被一層層橘色薄紗的晚霞逐漸取代,暈染了一大片天際。


    日暮餘暉漫過單人病房的落地窗,落在闔著雙眼,靜躺在病床的男人身上,勾勒出一小圈淺淺的金色輪廓。


    良久,他仿佛做了一場噩夢,眼睫輕顫了兩下,無意識地呢喃道:「周延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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