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穩的語調仿佛具有某種魔力,漸漸驅散了謝時舟內心的不安。


    謝時舟垂下眼,落地燈的燈光黯淡得如同一層薄紗籠在他身上,他聽懂了周延深的言下之意:「你要來京市?」


    周延深輕笑了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閑適,說出來的話卻又飽含重視:「謝老師,有句話我想對你說很久了,隻是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謝時舟握著手機,靜待周延深的下文。


    「日後無論遇到什麽情況,我都會站在你身前,盡我最大所能地護著你。所以我也由衷地希望有我在的一天,你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物裹挾,不用做那些你不想做的事,你隻需要做自己就好。」


    周延深低沉的嗓音在冬日夜晚裏似藏著一股別樣的溫柔,清晰地落在耳畔。


    燈光下,謝時舟的唇角微不可查地抿起,餘光中有什麽東西從空中落下,他偏頭望向落地窗。


    窗外斷斷續續下起了紛揚大雪。


    謝時舟不禁說:「周延深,京市的雪要比海市的好看。」


    周延深「嗯」了一聲,他知道,謝時舟這是「想他了」的意思。


    第59章


    管事端著早餐敲了敲書房門,將早餐放在書桌對麵的大理石餐桌上。


    早餐是簡易的爆漿芝士火腿三明治和一杯美式。


    江震先喝了口咖啡,品鑑了片刻,問:「其幀的事,你讓林律正常跟就好,不用太費時間,他就算這會從裏邊出來,也討不著好處。」


    管事點頭:「是。」頓了幾秒,他又分析道,「小江總這次未免心急了一些,落下了把柄,不然這贏得也不一定是謝特助。」


    江震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釣魚最忌心急,他犯了大忌。不過也無妨,如果不是他這麽一鬧,我倒是瞧不出這看似清澈的池水下,還藏著一張大網。」


    管事神色似在思索,但左思右想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便問:「江總的意思是……」


    管事跟了江震十餘年,不管是黑的白的,再骯髒再齷齪的,他都接觸過。畢竟他們當初能奪權,手段也並不幹淨,而且杜鵬也是管事引薦的,執行力強,用得又趁手,所以江震有什麽事也從不避諱他,向來有什麽說什麽。


    江震放下咖啡杯,從書桌左側櫃子的最頂層的抽屜拿出一張照片。


    管事接過一看,眉頭緊皺:「這是……」


    「眼熟嗎?」江震反而笑了笑,兀自坐下。


    電光火石般,管事忽然想通了什麽,瞳孔一縮,神色變得驚駭萬分:「……周延深?可是他,他怎麽會和謝特助……」


    「衝著我來的。」江震撫摸著拇指上的扳指,像是並未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當成一個孩子閑得無事在鬧騰般,「不過我也沒想到會被這小子擺了一道,當初就應該再花點時間監視他,也難為那幾年他天天在我麵前演戲。還挺會藏拙,在國外沒資金沒人脈還能弄出個聚合,還真是小看他了。


    「至於他和小舟,恐怕在翡翠號的時候就見過麵了。」江震繼續端起咖啡喝著。


    「但那時我們去海市檢驗實驗室成果,謝特助說的是……」管事忽然住嘴,沒再往下說。


    江震意味深長地笑了下:「所以我才說小舟很擅長偽裝,至少將你騙過去了。」


    如果關係真的一般,萬青紅酒事件後,正常的投資公司說不準會撤資。


    按照江震的原計劃,他既可以藉此機會敲打謝時舟,更能以明正醫藥的名義給予萬青資金幫助。但偏偏這個計劃沒能將「周延深」這個突發因素歸在內,也導致形成了如今他和謝時舟、江其幀的這個僵局。


    管事遲疑道:「那……那謝時舟不就是背叛了您?那江總您為什麽還要把他綁迴來?萬一他……」


    江震抬手止住了管事的猜測,他低頭看著咖啡杯內咖啡,濃褐色的液體平靜而無一絲波瀾。


    江震的語氣也從容不迫道:「棋子就應該有棋子的使命,哪怕到最後一刻,也得好好貢獻出自己的價值。」他偏頭看向管事,「你認為小舟知不知道周延深的身份?」


    經由江震這麽一提點,管事頓時如醍醐灌頂。


    「行了,不說這個了。江董如今身體如何?醫生怎麽說?」江震轉開話題。


    管事恭敬迴稟:「江董身體早已大不如前,這些天胃口倒是挺好。」


    江震不鹹不淡地「嗯」了聲:「你說他老人家要是知道周延深迴來了,豈不是要高興得合不攏嘴。」


    這是江震他們的家事,管事也不好多嘴,隻默默地站在一旁聽著。


    江震慢條斯理地用完早餐,吩咐管事:「上頭最近催得緊,你找個時間安排下,我需要一批貨。」


    江震沒有說全需要的是什麽,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管事領命退下。


    江震在沙發上合眼忖度了良久,起身進入密室。


    他再次看著謝忠平的遺照,神色恍然。


    謝時舟這些天一直忙於布置江河江董的八十壽宴。


    江震將這件事全權交給了他處理,大到前期的策劃工作,像是邀請嘉賓的選定,菜單選擇和場地布置,小到各個環節的採購、來賓的酒店安排等等。


    不過場地江震已經定好了,江董年紀也大了,疲於奔波,壽宴的場地就定在了莊園南樓的宴會廳。


    原先這個宴會廳也是江家用來會客的場地,麵積夠大,也能擺上四五十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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