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說:「謝先生就在花房,您可以直接過去。」


    「多謝。」文樊點頭。


    將人帶到,傭人便退了下去。


    花房一側的牆壁被庭院內的爬山虎綴滿。


    濃綠與深紫、淺紅的鮮花的鮮艷奪目的隨著三四排花架延伸,綠意盎然、滿園春色。


    謝時舟闔著眼,流動的光影被斑駁稀疏的枝葉分割,細碎地落在他的發梢、眉梢、肩膀,揉成一團團溫和旖旎的光暈。


    仿若一陣輕風平地吹起,花架上的花骨朵被吹得搖曳生姿。


    一道身影走近,卻未直接進入花房,而是立在門邊等候。


    直到謝時舟掀起眼皮望過去,文樊這才頷首打招唿進入。


    「特助。」


    「你怎麽來了?」謝時舟才從思忖中迴過神,見到是文樊,下意識地認為萬青酒業出事了,「萬青酒業那邊有情況?」


    文樊斟酌了下語言道:「不是。公司那邊一切都好,聚合投資也已經表示有意洽談的意向。我過來……是因為江總讓我來的。」


    文樊低著頭,似乎有什麽事在瞞著他。


    電光火石般,謝時舟倏地想起什麽,視線也直直地望向文樊:「陳平呢?」


    ……


    天邊漸暗。


    謝時舟一身黑衣站在一座墓碑前,墓碑上是陳平的生平和照片,陳平在那頭笑著,似乎永遠被框進了這冰冷的長方體內。


    花束放下。


    文樊站在謝時舟身後說:「江總已經命人打點好了。」


    謝時舟輕閉了下眼,自責仿若淬了毒的藤蔓將他牢牢纏繞,喉間泛起一陣難掩、洶湧的苦澀。


    他清楚,陳平是被他拖累的。


    謝時舟深吸一口氣,神色冷硬:「那兩人抓到了嗎?」


    文樊在抵達江宅的路上已經事先了解過翡翠號上的情況,他搖了搖頭說:「還未。」


    這個答案不出所料。


    文樊看著謝時舟筆直地站立著,身形頎長,透著一股濃鬱的悲傷,像厚重的墨水滴在潔白的紙麵,怎麽也化不開。


    文樊想說點什麽寬慰對方,可話在唇邊幾經輾轉,就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張不開嘴。


    醞釀片刻,他剛要出聲安慰。


    謝時舟已經拿出手機,思忖幾秒,目光森冷地撥通了一串電話。


    ***


    翡翠號停港的那一天,也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隻不過迎接他們的是早已經在碼頭等候多時的警車、消防車以及救護車。


    羅俊俊跟隨人群走下郵輪,但沒有像其他乘客劫後餘生般地抓緊離開,而是尋了個偏僻角落等待工作人員疏散乘客。


    不過他似乎沒有瞅見他的東家謝時舟和那位陳平先生。


    難道是剛才混在人群中他沒有瞧見?


    等乘客都疏散得差不多了,梁沉以及那位大褲衩男士才從另一側的通道下來。


    一名特警支隊長和二人溝通過後,目光示意隨行趕到的兩名拆彈專家全副武裝地登上翡翠號。


    也是直到這時,羅俊俊才得以看到翡翠號五層被炸毀的情景。


    窗戶玻璃全部震碎,金屬殘骸零落四散。


    那一片區域連帶著上下兩層觀景甲板全如火過留痕,呈現一種炭化般的黑,鐵質護欄也以詭異的姿態擰起,光是這副場景都能想像得到當時的爆炸是有多劇烈。


    沒多久,拆彈組便小心翼翼地提著一個防爆鋼板製成的雷/管箱朝那支隊長目光詢問,支隊長點了點頭。


    大約幾分鍾後,一聲巨響由海上傳來,濺起驚天水花!


    羅俊俊這才如夢初醒。


    一間三室一廳的居民房門口掛著一張用印表機列印出來的紙:捕風捉影工作室。


    三室一廳就留了一間主臥,其他都被羅俊俊當成辦公室了。


    盡管目前為止工作室隻有他一名老闆,原本兩名員工都因為工作性質不穩定而走了,但這不代表之後他招不著人。


    桌上的燒水壺發出尖銳的聲音。


    羅俊俊順勢拆了泡麵,再加一根火腿、一個滷蛋,拿本書壓著坐到電腦麵前。


    這幾天他在調查那個大褲衩的背景,但都一無所獲。


    放在旁邊的手機驀地響起「財神來,財神來」的鈴聲,羅俊俊接聽電話,喜上眉梢得險些從旋轉椅上蹦了起來。


    果然,用迎財神的鈴聲還是有效的!


    羅俊俊壓住雀躍的神色,問:「謝先生?您找我是有活兒?」


    謝時舟淡漠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我想請你找個人,報酬豐厚。」


    羅俊俊一聽到錢兩眼放光,但仍是迂迴了點說:「您放心!沒有咱們工作室找不著的人!」又問,「那謝先生是想找誰?」


    謝時舟思緒空了幾秒。


    在得知陳平遇害後的那一瞬間,他隻想著要替陳平抓捕那兩個犯罪分子,在不知道身份的情況下,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羅俊俊。


    隻是,他們既沒有手套男和帽子男的名字、更沒有他們二人的照片。


    除了大致身高,一無所知。


    謝時舟眼皮輕垂,細緻迴顧了下有關手套男的所有記憶。


    幾分鍾後,他如同抽絲剝繭般終於尋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他曾和手套男在甲板上肉搏,當時因為手臂受傷,疼痛侵蝕神經,以至於沒太能感受出來。


    但現在迴想起來,對方的左手似乎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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