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舟的客房是在五層的皇家府邸。


    從三層甲板登船有電梯可以直通五層,三人在電梯前等了一會兒。


    電梯下來後,門開了,許是沒留意又或者有急事,裏麵的客人不小心撞到了陳平,對方連忙道歉,陳平說了句沒事。


    謝時舟進了電梯,餘光看了那個男人一眼,男人像是有所察覺,將帽簷壓低。


    電梯到達皇家府邸,穿過走廊來到客房前。


    乘務員將兩張房卡分別呈給謝時舟和陳平:「這是客房鑰匙,還請您妥善保管,若有任何需要可以用內線電話唿叫我們。」


    謝時舟:「謝謝。」


    乘務員微笑:「祝您旅途愉快。」


    套房鋪滿了隔音地毯,裝潢一應低調簡約,但設計卻很有格調。


    三室一廳,臥室一共有兩間,一間主臥,一間次臥,而主臥有一間海景浴室,配上大片的落地窗可以觀賞海上夜景,客廳還連接著觀景甲板。另一間則是娛樂室,一整麵牆壁的液晶投屏,閑暇放鬆的時候可以進來看看電影唱唱歌。


    陳平放下行李,準備收拾衣物放進衣櫃。


    謝時舟在客房簡單地轉了一圈,隨後在客廳茶幾上看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小冊子。


    小冊子便是後天下午在皇家拍賣廳拍賣的拍品清單。


    粗略翻了下,和謝時舟最初拿到的那本拍品圖冊大差不差,不過客房的小冊子倒是新增了兩件拍品,一件清幹隆的白玉梅裝筆筒和禦製的銅鎏金太平有象。


    陳平說:「看來這兩件拍品會是這場拍賣會的重頭戲。」


    「嗯。」謝時舟對這兩件古玩沒多大興趣,他往迴翻了幾頁,視線在「雪之玫瑰」的介紹頁停留了幾秒,指腹輕輕劃過圖片,目光似有感觸。


    但他很快又收斂情緒,隨手將小冊子遞給陳平。


    陳平大致看完了全部拍品的介紹頁:「有那兩件清幹隆的拍品,雪之玫瑰的競爭應該不會太激烈,大家預算都有限。」


    「或許吧。」謝時舟沒有發表什麽意見,隻是彎身從公文包內拿出一遝資料坐到沙發上準備辦公。


    陳平拿著小冊子,猶豫半晌還是忍不住問:「特助,你母親的遺物為什麽會……」


    淪落到被拍賣的地步。


    而且單看這條珠寶項鍊,應該是私人訂製的,造價不菲。


    陳平跟著謝時舟也有好幾年了,但從未聽謝時舟提過他的家庭。按理說,謝時舟這樣的出身,怎麽也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為什麽又會去了明正醫藥,給明正醫藥的太子爺做特助?


    莫非是家道中落?


    但陳平出於工作性質,多少也了解這個圈層大部分的富家子弟,若論姓氏,姓「謝」的很少,也和謝時舟沒有交際往來。


    於是在陳平心中,謝時舟的身份更加像是霧裏看花,看不透也摸不透了。


    但謝時舟總歸是他的上級,他隻要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就足夠了。


    或許是觸及到內心最柔軟的那處,謝時舟原本淡漠的神色竟也柔和不少,他輕垂眼睫,掩下更深的情緒,答非所問道:「這是我父親送給我母親結婚十周年的紀念禮物。」


    陳平沒有出聲打擾,靜靜等待謝時舟的後文。


    翡翠號的鳴笛聲穿透雲霄,盤旋在天際經久不絕。


    謝時舟剩下的那半句話也被淹沒在汽笛聲中,但陳平依稀辨認了出來。


    謝時舟說:「不過他們都已經去世了。」


    ***


    翡翠號正式開啟了它的遠航之旅。


    陳平是第一次登上郵輪,對郵輪上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自然不甘於待在客房內,尤其是他聽說翡翠號的豐盛程度堪比西歐皇室用餐。


    他們登船後又恰好到了晚上的餐點,陳平預備去皇家餐廳享用惠靈頓牛排和鮮橙燴鴨。


    陳平將行李全都安放妥當,便問謝時舟:「特助,船開了你不去外邊看看嗎?我看那本子上介紹說這地方有很多好玩的。」


    謝時舟放下文件,捏了捏眉心:「我就先不去了。」


    謝時舟本就是個喜歡獨處的安靜性格,陳平瞭然地點點頭,又問:「那需要我帶點什麽迴來嗎?」


    謝時舟搖了搖頭說:「不用,你盡興就好。」


    「好。」


    陳平離開後,謝時舟的目光在廣闊無垠的海麵上停頓片刻。


    一架直升機悄無聲息地盤旋在平靜無波的海麵上空,螺旋槳轉動著朝遠海飛去——


    下一秒,砰的一聲!


    直升機尾部陡然起火!


    那龐然大物在此刻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失控般地在空中橫衝直撞。


    沒過多久,甚至也僅僅隻是幾秒鍾的時間。


    那驅動的旋翼漸漸停了下來,所有的螺旋槳都靜默了。


    周遭環境變得非常安靜,安靜得如同一片死寂。


    最終,直升機失去全部動力,直直地墜向大海。


    濺起的熱浪嘩地撲向岸邊,將站在岸邊小男生的鞋子打濕。


    男生怔怔地望著這一幕,懷中的盆栽倏地鬆開,啪嗒一聲,碎裂在地。


    大腦神經仿佛被無數根銀針穿刺,謝時舟猛地睜開雙眼,胸口劇烈起伏,唿吸發顫,額間也密密麻麻地冒著冷汗。


    他又夢到當年的事了……


    幾經平復後,那陣疼痛感仍舊壓不下去。


    謝時舟隻好踉蹌著起身去廚房接了杯涼白開,就著涼水囫圇吃下幾粒藥鑽進了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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