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立秋被她逗笑了,說:「忘不了,這是你這輩子幹的最大的以私的事,我記著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天就全黑了。


    美食街再次熱鬧了起來。


    溫立秋和鬍子哥兩人輪流烤串兒,熱得一頭一臉的汗。


    「你們打包的好了。」


    溫立秋將打包盒遞給一對情侶,是一對麵熟的老客,常來光顧,據說談了三年戀愛,準備明年結婚,是那種一看就讓人忍不住微笑,覺得世間很美好的一對。


    「謝謝……哦,對了,我們買了霍香正氣水,有點多,分你一半,你們烤串一天到晚對著爐子,太熱,別中暑了。」


    圓臉的男生看著特別瘦,接過了打包盒,然後又手忙腳亂地從他本來提著的口袋裏,翻出他想要的東西擺到了燒烤攤的桌上,邊還轉頭朝女朋友挑眉示意。


    「我把你的話說了,你今天沒有藉口和帥哥搭話了吧?這叫說你的話,讓你無話可說。」


    女友迴了他一個脆生生打在胳膊上的巴掌。


    「謝了啊,下次來,送你兩串烤雞翅,比翼雙飛。」


    鬍子哥正好也在旁邊,爽朗地笑出聲,一巴掌拍到男生肩膀上,差點把人拍地上去。


    「老闆,下手輕點,我都要被你打成餅了!」


    男生齜牙咧嘴,在鬍子哥調侃他得好好練練小身板,才好保護女朋友的玩笑話裏,湊到女朋友麵前討安慰,膩膩乎乎的。


    女生看著也很有梗,男朋友被拍了肩膀,她聞言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不疼了,噢?」


    兩人來買燒烤,順便留下了一堆狗糧才離開。


    溫立秋的手機響了,他抽空看了一眼,是他那位快要記不起長相的經紀人的電話。


    脫不開是工作上的事情,這位沒有事情是記不起手底下還有他這麽一個十八線小藝人。


    「餵?鄒哥?」


    溫立秋和鬍子哥示意了一下,兩人換了個手,他到一邊接電話。


    鄒拯一開口,讓人不愉快的情緒和聲音一起傳遞了過來。


    「在哪呢?一天天的,我不聯繫你,你就不知道聯繫我是吧?讓你去個飯局,喝個酒,你也不喝,搞得跟個小姑娘似的,誰還能占你便宜不成?真是不省心,你要這麽放不開,也別幹這行了,索性趁早轉行算了。」


    即使是預料之中,溫立秋也還是輕輕皺了眉。


    當初簽經紀公司的時候,他絕對想不到會遇上這麽一個在工作理念上與自己完全不合的經紀人。


    但是現在合同簽了,他想換人都沒辦法,主動權不在他手上。


    鄒拯滿口炮火才開始,依著平時的尿性,離那一長串老生常談的訓責之後的正題還遠。


    溫立秋閉嘴垂眼聽著,順便換了無線耳機,空出雙手幫著收拾桌子。


    整條美食街的空氣裏都是食物的香氣,過路的人沒有倖免的,被勾得抽著鼻子吸一肚子味兒,定力差一點的順勢就坐下來滿足自己的饞欲。


    溫立秋發現今晚的人比前一晚更多了,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周六。


    他抬頭看了一眼人群,算不上烏泱泱,但也差不太多,耳朵裏鄒拯「汙糟糟」的爛話還在不斷地對他進行精神攻擊,讓他恍了下神,然後就被不遠處傳來的一聲悽厲尖叫叫迴了魂。


    人群跟著尖叫聲騷動。


    都懵著,感覺出事了,又不知道具體出了什麽事。


    溫立秋一手拿著抹布,保持著擦桌子的動作,頭先抬了起來。他仗著人高,定睛朝著尖叫的來源處看過去。


    隻可惜人實在太多了,他什麽也沒看到。


    「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鬍子哥和其他食客也在那裏張望,發現什麽也看不到之後,就問高個子的溫立秋。


    哪裏看得清,一眼望去都是人。


    溫立秋搖頭,還踮了腳,十分努力。


    前後也不過就是幾句話,幾秒鍾的時間,第二聲慘叫響起,緊跟著整個人群也像是發懵的人弄清楚了情況,驟然清醒,接二連三的尖叫響起,以某一個中心點,瘋狂往外湧。


    出大事了!


    溫立秋的預感十分不好,驚慌的人群,讓他的心髒也跟著揪了起來,他迴頭去找苗苗,發現小姑娘聽到動靜,已經像個小炮彈一樣沖向鬍子哥的方向。


    鬍子哥一把抱住了女兒,將孩子護住,迴頭又去找老婆。


    溫立秋稍稍安了心,再迴頭,已經散開的人群,也終於露出了中心點。


    有個男人正瘋狂地揮舞著手臂,手裏捏著把……刀?


    下一秒,溫立秋一把扔了抹布,朝著他目光停留之處,飛快衝了過去。


    那個男人麵前的地上,倒著幾個人,光看衣服,其中有兩個像是剛才在他們攤子上打包燒烤的那對情侶。


    跑近了,滿地的血跡躍入眼中,溫立秋的鼻子一下子就聞到了恐怖的血腥味。


    而他也看清了,地上躺著的幾個人裏,確實有那對小情侶。


    男生將女友護在身下,倒在一起。


    危急且匆忙中,人們隨手拿起武器,拖把、掃帚,甚至火鉗子,對著那個看著神智不清的男人發起了圍攻。


    一時間戰得難分難解,險象環生。


    有了一點緩衝時間的人們,也終於開始打電話,報警的,叫救護車的,亂成一團。


    溫立秋離受傷的人更近,他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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