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居心叵測,要的就是給鬱書青身上潑髒水,弄點不清不楚的事來。


    看著車輛駛遠,他才扯開襯衫最上方的紐扣,努力按捺逐漸變快的唿吸,朝前方走去。


    這事沒完。


    鬱書青再怎麽護短心軟,也不能容忍這樣的惡意。


    片刻後,他停下腳步,靠在那盞路燈上,胸口劇烈起伏,同時掀起眼皮,看向對麵的花臂男人。


    兩分鍾前,自己就被尾隨了。


    視線交錯之際,對方吹了聲口哨:「哎呦,怎麽一個人呀?」


    他今晚獵艷沒成功,酒吧裏愣是找不出一個入眼的,沒想到剛出來,就見到這個年輕男人了。


    長得是真好看啊!


    褲腳粘著泥,應該是喝大發摔倒了,彎著腰,臉頰酡紅,單手撐著膝蓋,似乎不這樣做的話,就會癱軟倒下,把那張漂亮的臉蛋貼在冰涼的地麵上,無力招架周圍的嘈雜。


    鬱書青直起腰,沒說話。


    花臂男笑嘻嘻地朝他走來:「走,哥哥請你喝幾杯怎麽樣?」


    語調似乎混雜了酒精,格外曖昧,往鬱書青耳朵裏鑽。


    鬱書青背靠著路燈:「不了,謝謝。」


    這裏處於郊區,人煙稀少,隻有幾家高端酒吧還在營業,門口停著各色張揚的超跑,白天剛下過暴雨,空氣潮濕悶熱,讓人心跳得發慌。


    花臂男吞咽了下,灼灼地盯著對方的臉。


    真夠帶勁兒的。


    足以令他鋌而走險,大著膽子繼續靠近,甚至伸手試圖揩油:「別緊張,就是交個朋友而已……帶你玩點有趣的。」


    鬱書青的額發散了點下來,稍微擋住了微閃的眸光:「滾。」


    對方頓住:「你說什麽?」


    鬱書青還在微微喘息。


    花臂男冷笑一聲,抬高音量。


    「你去打聽打聽老子是誰,敢這麽跟老子說話,笑死爹了。」


    鬱書青平靜地開口:「真不幸,為你父親的離世哀悼。」


    對麵愣了下,隨即惱羞成怒地伸手,直接去扯鬱書青的襯衫:「操,老子他媽在這就辦了你……」


    話還沒說完,他就感覺胳膊一涼,隨即就是灼熱而尖銳的痛。


    花臂男呆呆地低頭,看向小臂上的一道血痕。


    而剛才那個似乎都站不住的男人,此刻敏捷得像頭豹子,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提起膝蓋,兇狠地撞向自己的腹部——


    「嗷!」


    花臂男痛苦地捂住肚子蹲下,額上冷汗直流。


    鬱書青後退幾步,右手抓著枚帶血的玻璃碎片,麵無表情:「滾,現在。」


    他腰背筆直,實則隻有自己才知道,腿軟得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身體突然好熱。


    完全受不了。


    花臂男咬牙切齒地站起來:「你等著,我要報警!」


    快報警吧。


    鬱書青內心祈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手機早已不見,這會兒也沒自己的人跟著,所以剛才貿然出手,雖說心裏有分寸,但到底見了血,應該能——


    「等著!」


    花臂男跌跌撞撞地跑遠,還不忘扭頭威脅:「給老子記著!」


    鬱書青張了張嘴。


    ……你別光嚷嚷,倒是報啊!


    他丟掉那枚玻璃片,大口地喘氣,體內升騰的溫度越來越高,幾乎快沒法兒思考。


    不行了。


    鬱書青吃力地抬眸,思考是攔住路過的車,還是撐著去往附近的酒吧,可他這會兒耳畔轟鳴,一點勁兒也使不上,世界再次旋轉起來,星星變成了絢爛的白亮燈光,居然從天而降,直射他酸澀的眼眶。


    他連伸手擋一下都做不到。


    隻聽見一陣刺耳的剎車。


    以及,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裏,帶來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在自己麵前停下。


    第02章


    車內鏡裏,司機的目光快速掠過。


    因為老闆的表情太過嫌棄,不敢繼續盯著看,否則就會想笑。


    他還真沒見過老闆吃癟的樣子。


    平日裏都跟個花孔雀似的開屏,從頭到尾捯飭得那叫一個英俊漂亮,此刻卻撿了個髒兮兮的男人上車,剛坐好,就被那小髒手摸了臉——


    印了三道灰撲撲的指頭印。


    所以徐礦認為,他此時紆尊降貴地給鬱書青擦手,就是為了自己。


    以防這人突然腦抽,再次衝上來往他身上貼。


    「一身酒味……」


    徐礦拿著濕巾給對方擦手指,語氣中是不加掩飾的嘲諷:「鞋子上都是泥巴,還有血,怎麽迴事,你們家破產倒閉了?」


    他掰開鬱書青的手,從指縫順著到掌心,粗暴地擦拭著:「還是你童心未泯跳泥坑,給自己搞成這樣?」


    可鬱書青不說話,揚著下巴,就這樣呆呆地看著自己。


    給徐礦搞得有些煩躁。


    他迴國沒幾天,剛給那該死的時差倒過來,今天晚上是第一次和朋友聚會,沒曾想,在路上遇見了一位故人。


    車燈打上去的剎那,徐礦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可明明白白,就是他。


    ……鬱書青。


    哪怕十年未見,徐礦也能一眼認出來。


    他眯了眯眼睛,伸手在對方麵前晃了下:「傻了?」


    在徐礦的印象中,鬱書青還沒這樣狼狽過,頭髮散著,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幾顆,露出一小片細膩潔白的頸窩,肘部和褲腿都有泥,不知道是在哪兒摔跤了,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暈乎乎、甜絲絲的感覺,臉蛋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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