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個勁兒往上司瑜身邊貼的鶯鶯燕燕數不勝數,他煩不勝煩,果斷扒開眾人,先行離場了。


    司瑜脫下西裝扔到一邊,上樓前停了一下,偏頭問:「戚聞這幾天來過電話麽?」


    吳管家想了想,說:「來過一通,那時您已經休息了,阿聞少爺說要找時間過來收拾自己的東西。」


    司瑜壓抑了一整晚的脾氣忽然被點燃了。


    他驟然眯起眼睛:「你說什麽?收拾東西?」


    吳管家用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阿聞少爺是這樣交代的。」


    司瑜轉身向樓上走去,進了戚聞的臥室後如風暴過境一般,將所有的東西掃成一團。


    床上,桌上,地上,四處淩亂,散落著戚聞那點少得可憐的私人物品。


    不是喜歡收拾麽,那就多收拾一點。


    司瑜氣喘籲籲地跌在戚聞床上,墨色瀑布般的長髮散下,他望著周遭的「作品」眸光沉了下來。


    這幾天起居旁人伺候不慣,在公司裏疲憊一天迴來沒人按摩,生活寡淡無味,司瑜越想越生氣,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去他媽的戒斷,去他媽的心理醫生。


    他從小到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麽時候還要委屈自己了?


    戚聞是他的所有,他有權享受戚聞帶來的一切快樂。


    一秒都沒猶豫,司瑜拿起手機撥了出去,不曾想,對麵立刻接起。


    司瑜的火氣稍微滅了一點,但語氣還是不難聽出急躁:「你在哪?」


    電話那頭消聲了一會兒,聲音有些飄:「樓下,司先生。」


    司瑜頓了一秒,緊跟著起身走到露台,往下看到路燈旁高挑的身影,幾乎與此同時,底下那個影子也有所感應一般朝司瑜所在的方向看來。


    戚聞在路邊站著,即便四下無人也還是訓練有素似的挺拔,不說話,也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隔空望著司瑜。


    電話一直沒掛斷,司瑜左手搭在木製把手上,食指摩挲著,兩秒之後,他道:「上來。」


    下一秒,戚聞應聲而動,不消片刻,出現在了三樓司瑜的視野中,在他麵前站定。


    「司先生……」


    他大概是跑著上來的,唿吸有些急,臉也很紅。直到他靠近時,司瑜才嗅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酒氣。


    「你喝酒了?」司瑜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如果他不感興趣,


    那就重新勾起他的興趣。


    司瑜的,興趣。


    「喝了。」戚聞坦言,看向司瑜時不由得摒住了唿吸,「請司先生降責。」


    「不自覺。」說完,司瑜慢慢往前走上兩步,肩抵上戚聞的肩,在他耳邊說,「看來還是得把你放在身邊管著才行。」


    第10章 教導


    戚聞猜得沒錯,司瑜從來隻以在他身上取樂為趣。


    帶著司瑜溫度的話語盤旋在耳廓,戚聞的心髒跳得很快,每一次唿吸都帶著顫慄。


    那源自於人類對於即將降臨的危險感知的本能。


    待在司瑜身邊,戚聞無時無刻不活在這種感知裏,司瑜一個眼神,撇一下嘴角,他的神經末梢都仿佛在身體裏痙攣。這世上大抵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讓他產生這種感覺。


    司瑜的餘光輕輕瞥向戚聞的僵硬挺直的頸柱,滿意地彎起嘴角,唇邊與戚聞的耳朵錯開。


    司瑜把吳管家叫了進來。


    「去把酒櫃第三層的那瓶酒取來。」


    語落,戚聞聽著司瑜的聲音滑了一下喉結。吳管家看了看一邊一聲不吭的戚聞,又看了看自家風輕雲淡的司先生,幾不可察地暗嘆了一聲。


    「好的,司先生。」


    吳管家將酒送到後返迴一樓,語氣十分無奈地吩咐廚房多準備一份醒酒湯。


    戚聞站在落地窗邊,極高的身量在地上拉出一道深重的陰影,將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司瑜整個籠住。


    司瑜隱在陰影中,手邊是那瓶人頭馬路易十三幹邑,半笑不笑地朝戚聞招手。


    「戚聞,我之前和你說過什麽?」


    戚聞的五官深邃而立體,俊朗卻不俗氣,若是生氣的人對著的都是這樣一張臉,想必怒火也去了大半,更多的是想著怎樣讓那雙迷人的眼睛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


    「司先生說,隻能在您麵前飲酒。」


    「那你做到了嗎?」


    「沒有做到。」戚聞上前一步,「請司先生責罰。」


    司瑜嘴邊的笑容愈發放大。


    嘴上說著請罰,眼神裏卻瞧不見一點卑亢,肩背直的得像有鋼筋穿過,釘在地上,仍狂風暴雨都不能折彎他的頭顱,有一瞬間他覺得戚聞過往的順從全都是做戲。


    「罰?我看不到一點認罰的姿態。」司瑜攏起垂在一側的長髮,指尖活泛,「三年了戚聞,你還沒有學會怎麽低頭嗎?」


    幾秒過去,窗外婆娑的樹影靜止了,戚聞微微彎下腰,折下脊樑,眼神卻從始至終盯著司瑜那雙飽含惡劣笑意的眼睛,潘多拉魔盒一般,接納一切惡意,隻等一個反噬的機會。


    「請司先生責罰。」


    戚聞的嗓音在夜裏尤為低沉,司瑜認為,需要最烈的酒精來相配。


    「你或許會好奇,我為什麽會下這種禁令——」司瑜拉過戚聞的衣領,抵著後脖頸將他壓到了落地鏡前,以一種壓迫的姿勢,「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戚聞聽話地看向鏡子,他僅是衣衫和額前的頭髮有些淩亂,或許是啤酒勁頭不足的緣故,他並沒有上次那麽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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