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林澤冉才找迴一絲神智:「備車」


    「是。」秘書大氣也不敢出,安靜地退出這間房間,關上門的那一瞬,腿腳一軟就這樣靠在一旁的櫃子上,渾身冷汗,心裏給沈少爺點了根蠟。


    不過……還是擔心他自己吧。


    林總像是那種瘋了也隻會當著沈少爺捅自己刀子的。


    至於沈聲含,他要是知道了這邊的事情可不知道要有多冤枉。


    他跟霍雲可就是清清白白去看了個展,剛好餓了,又約了頓飯而已。


    天文展裏有機器販賣的聯名雪糕,29.9一個,還不到巴掌大,霍雲看他眼饞買了一個。


    但這雪糕顯然名不副實,化得賊快,沈聲含根本來不及,冰得牙齒都酸了,還是有汁液不慎落在了他的衣角,他側身讓霍雲去摸他褲兜裏的衛生紙,這樣手忙腳亂半天,沈聲含才把雪糕給吞進肚子裏。


    到了餐館,沈聲含又不死心地點了幾道辣菜,辣得眼淚直流,霍雲戴著手套給他剝蝦,忙活到頭自己卻像是沒吃幾口。


    沈聲含有點不好意思,拿起一隻蝦要餵霍雲吃,一番推拒,霍雲的衣領上便沾上幾顆油點子,好心辦了壞事的沈聲含低著頭不敢動了。


    霍雲將衣領解開,講笑話來寬慰他。


    沈聲含笑著笑著,瞥見隱藏在衣領裏的銀鏈子,霍雲問他怎麽了。


    自己送出的禮物被好好戴著,沈聲含自然開心,擺手說沒什麽。


    今日玩得很開心,其實都沒提起言溪那個人。


    晚上坐在迴家的車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建築物,沈聲含才又有點傷感:他其實也搞不清楚現在對言溪是個什麽態度,不過……若是言溪沒有出意外,那表白的那天,沈聲含會答應嗎?


    這樣想了一路,他下車跟霍雲道別,拒絕了霍雲送他的好意,一個人迎著夜色往住處走,抬頭看見天上那輪水靈靈的月亮。


    他想:應該會的。


    他跟言溪那樣好,就算不喜歡,也會答應試試。


    多的便不要有了。


    他應該不會說話,也不點頭,隻是默默地在言溪將那束玫瑰花遞上來的時候收下,這時候 言溪在一眾朋友的起鬧聲中攬過他的肩膀。


    沈聲含依舊不會說話,隻當自己是個啞巴是個聾子,任憑言溪怎樣跟親友道謝,又帶著他迴家。


    誰能期待一隻小蝸牛主動伸出觸鬚呢?


    別墅黑燈瞎火的,沈聲含裹緊外套,從包裏摸了半天才將鑰匙找出來,插進鑰匙孔裏,一串清脆的碰撞聲後,大門打開。


    客廳裏靜悄悄的,往常這種時候小白會搖著尾巴來蹭他,然後繞著他的褲管轉個不停,難不成睡著了?


    看了下時間,九點。


    今天倒起得早。


    關上門,將鑰匙環掛在旁邊的掛鉤上,開燈,他習慣開中間那個主燈,燈光要暗一些。


    在手機裏給霍雲報了平安。


    這樣轉過頭,卻看見林澤冉坐在沙發的一角,雙腿交疊,不知道看了多久,目光沉沉的,黑壓壓地像是烏雲一樣看過來,燈光在那張原本溫潤清朗的麵容上投下幾塊陰影,無言地增添了幾分壓力。


    他今日穿了身純黑的襯衫,扣子也扣上頂,肩很寬,端坐在那,那雙抬起落下便能定人生死的手,此刻在膝蓋上敲了敲,慢悠悠的,說不上來心情是好還是不好。


    對外界地危險的感知還是讓小蝸牛警惕地動了動觸角。


    應當是病還沒好,沈聲含將包掛上,將信將疑地靠近一點:「咋不開燈啊。」


    房間裏傳來一聲短促的笑,林澤冉仰了仰頭,燈光終於淹沒了陰影:「去哪玩了?」


    沈聲含在旁邊的沙發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抿了抿還在發麻的嘴唇,有些摸不著頭腦。


    「去天文館啊……不跟你說過嘛。


    「和霍雲?」


    「嗯」


    「聊了什麽?」


    沈聲含想了想,好像沒什麽好說的:「嗯……」


    這幅樣子,落在旁人眼裏就是有了秘密,,不必讓外人知曉。


    危險的目光落在那略微紅腫的唇瓣上,眸子微微眯起:


    「和這位故人一起,思念你那位摯友麽?」


    「?」沈聲含轉頭看他,有點沒反應過來。


    對方好以整暇地推測:「我猜猜看……簌簌一定是在意得不行,便也不管是不是哄騙,任憑人家拿捏著這樣一個身份,勾著你想念故人,正是心神不寧之際悄悄地親吻上來……」


    「簌簌認得自己吻的是誰嗎?」


    如此尖酸又刻薄的語氣。


    不像是在質問愛人與人苟且,倒像是……


    怨恨自己不如那個賤人更像那個死人一些。


    林澤冉笑著看他,若是忽略那幾乎掐進手指的指甲,倒好像真的是在思考。


    沈聲含理解了對方話裏話外的意思,臉頰也火燒一樣地紅了,更多是氣的。


    「你說什麽呢!」可惜沈聲含這人罵人還真沒什麽天賦,氣得腦子都懵了,還隻會跟人講道理:「我和朋友出去玩一趟……怎麽到你嘴裏就那麽見不得人了?」


    一起懷念言溪?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他跟霍雲清清白白的,怎麽就吻來吻去了?


    「當真沒有嗎?有這樣一個身形相似又懷著你們共同迴憶的男人,簌簌真忍得住不晃神嗎?」那點笑意已經消失殆盡,餘下的隻有灰燼一般的灰暗與灼燒,這樣的每一句質問,都如帶著倒刺的匕首捅進他的心口,進去的鑽心的疼,想要拔出來,卻要牽連出一大塊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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