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麽.......?」對麵一時愣住,「什麽叫你就走了?」


    「這事怪我,」陳東實懊悔萬分,顫著聲說:「我們.......我們且算是吵了一架,鬧得不歡而散,我心裏緊著孩子,著急迴去給她送藥,就把他......」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就把他一個人扔在了那裏......」


    李倩瞬時沉默。


    「都怪我,都怪我,怪我呀!」陳東實急得跳腳,卻也明白,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他慌亂道:「那老曹呢?是不是也知道了,所以著現在忙著去找他了?」


    「你先來醫院吧。我們見麵聊。」


    陳東實掛了電話直奔停車場,心中著急,也有些埋怨。好端端的,不在醫院安心養病,瞎跑個什麽勁?!不是去馬德文家的別墅,就是去徐麗的陵園,難道就仗著自己快要出院了,真當自己是鐵人了?


    男人氣得捶胸頓足,等紅綠燈時一個勁地猛拍方向盤。老實人被逼急一樣會暴躁,何況還是李威龍出了事。陳東實心裏又氣又難受,氣的的自己,難受是為他,這一天天的,就沒讓他真正省心過!


    破爛小四輪飛似的紮進隧道,周身一下陷入黑暗。陳東實打亮車前大燈,快速穿梭在馬路間,副駕駛座上的手機「嘟嘟」兩聲,提示有簡訊收入,還是條彩信。


    隻當是什麽垃圾信息,陳東實敷衍地抓起,點了打開,等加載的功夫,左車道一人臨時加塞,汽笛聲摁個沒完,搞得陳東實更加心煩。


    「沒長眼睛啊?!」那人先發製人,抻出顆腦袋張嘴就罵,「神經病,眼瞎就別出來開車!」


    陳東實無意同他爭吵,轉著方向盤拐到另一條路上,直至將車停穩,才分出心力去看那條彩信。


    豈知他嚇得差點沒暈過去。


    隻見對方發來的是一張彩照,像素模糊,依稀能看出拍的是個男人。他渾身被膠帶纏著,就像木乃伊一樣,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露出幾分驚恐。


    可哪怕隻看得到一雙眼睛,陳東實依舊看得渾身發抖。是他.......就是他.......自己可以錯認許多人,唯獨錯認不了他。


    被綁架的一定是李威龍!


    「兩百萬,」對方緊跟附件,「不許報警。」


    陳東實深吸一口涼氣,顧不得擦去滿頭大汗,搖下車窗,逼迫自己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不能急,千萬不能急,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


    陳東實再次拿起手機,細細觀察著那張照片的細節。相片的主體是李威龍沒錯,而對方索要這麽大一筆錢,一定是有備而來。


    首先是他一定知道,李威龍對自己而言很重要,不然不會拿他來威脅自己。


    其次是對方清楚自己拿得出這麽多錢,否則何必訛詐一個開計程車的單親爸爸?


    那麽會是誰呢?會有誰惦記自己的錢呢?他算準自己掏得出這兩百萬,就一定清楚這兩百萬出自哪裏。而自己就算湊出兩百萬,多半也都來自徐麗留給自己的那筆遺產。


    為了錢......


    為了財.......


    難道會是........是王肖財?!


    陳東實乍地一震,從車廂裏鑽出身來,扶倒在路邊灌木叢前。他拍了拍身上的灰,不斷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下來,同時不忘拿起手機,將剛剛的一五一十全都告訴給了曹建德。


    而在距離陳東實十數公裏的城郊,臨時搭建的鐵皮棚子裏,看守的人正輪番換崗。出入的關卡處,鐵鏈拴著的狼狗正啃食著旁人隨手扔下的碎肉。三三兩兩的黃毛聚在外頭抽菸放哨,消息剛放出去,還沒什麽動靜,不遠處的棚子裏,不時傳來幾聲慘叫。


    「幹你娘的李威龍,」王肖財一把扯下男人嘴上的膠帶,齜牙咧嘴地笑著,「沒想到過去了這麽多年,你他媽的還是這麽硬。」


    匍匐倒地的李威龍早已力竭,挨了不知道多少下鐵棍,他身上的傷本就還沒好全,現在又被這樣痛打,根本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今天的主題是憶往昔崢嶸歲月,」王肖財哈哈大笑,笑聲令人毛骨悚然,「你還記得嗎?四年前,在白俄,西伯利亞大雪原上,你我決一死戰,那個時候你就被我壓在身下,打得滿身是血,要不是你運氣好,僥倖留下一條狗命,我今天又怎麽會落得這副下場?」


    他「嘩」地一把掙開衣服,露出一身精壯的腱子肉和紋身。和一般的紋身不同,即便有彩墨勾勒,卻還是能瞥見大片的瘢痕和增生,橫貫在花花綠綠的圖騰裏,更顯猙獰與殘暴。


    「你還認得這些傷嗎?嗯?」他抓起地上的人,雙眼瞪得奇大,「這都是特麽的拜你所賜啊!」


    李威龍啐出一口血沫,滿臉虛弱道:「耍狠有什麽用,老王,你我註定是一輩子的敵人。」


    「敵人?」王肖財將匕首比在他臉上,「就你這殘廢,也配做我的敵人?」


    「怎麽不配,」李威龍冷眼瞧去,氣勢上絲毫沒有露怯,「四年前你傷我戰友,讓我們整個大隊幾乎全員覆沒。四年後你還是拿我開涮,豈知還是為錢,你不是衝著我,你是衝著錢,是衝著馬德文的錢,我猜得對不對?」


    似被戳中痛處,王肖財驟地鬆手,眼底閃過一絲微微的錯亂。他很快鎮靜道:「看來你的確跟他們說得沒錯,有幾分小聰明。」


    他把玩著手裏的小刀,來迴踱步,氣定神閑。


    「反正不管怎麽樣,我都會撕票。那我就不妨告訴你,我的確對殺人沒有興趣。人生在世,愛錢又怎麽會有錯?」王肖財蹲下身去,拍了拍李威龍的臉,看他像在看一個天真的小朋友,「隻是那馬德文,實在是個廢物東西,居然被一個女人玩得團團轉,還把所有的錢都留給她。我對他那麽忠心,給他處理過多少髒事,到頭來,卻隻能分到三瓜兩棗,憑什麽?就憑我沒那女的會勾引?那個徐麗除了會伺候男人,她還有什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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