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陳東實搖頭,想了幾秒,又答,「但我知道她在哪兒上班。」


    遙想起當初剛認識陳斌那會兒,他曾帶著自己去他媽上班的地方轉過一圈。那會陳素茹已梅.毒染.身,陳東實還給娘倆塞過幾百塊錢。


    梁澤當機立斷,「帶我們去。」


    一夥人馬不停蹄地趕到杭巴的城中村,下車時陳東實看了眼表,已過晚上十點。雖然入夏,可烏蘭巴托夜裏還是體冷。出來時陳東實就穿了個短袖,不比其餘人,都有警服外套,整個隊伍裏就他一個人噴嚏打個沒完。


    梁澤打著手電走到最前麵,邊走邊說,「幸好我多留了個心眼,讓倩兒和其餘人都留在醫院,怕他們殺個迴馬槍。要不然真擔心這小兔崽子又跑迴醫院裏,他擅自帶她媽離開醫院,就不怕他媽得不到救治,死在逃亡路上?」


    「都這副模樣了,還擔心這些嗎?」陳東實卻比梁澤想得要豁達,「沒走入過絕境,大概是理解不了他們這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的。」


    兩人說著有的沒的,不知不覺已來到陳素茹工作的髮廊前。正趕上晚市黃金期,門口的霓虹招牌斑斕閃爍,一水兒的黑.絲辣妹坐在塑料板凳上,朝著路過的男人們擠眉弄眼。


    可惜這樣的風.騷,見到梁澤立刻惶了,一個個緊張得趕緊拉上衣服,係上扣子。陳東實明白,她們不是怕梁澤,是怕梁澤身上這身警服。


    「哎呦,有警察......」


    一群艷女雞飛狗跳,惶恐不安地擠在櫃檯後,盡力遮擋住下半身的妖嬈春光。


    其中一個看起來資歷略老些的,掃了兩人一眼,倒是不慌。梁澤剛想開口,那人便提起壺嘴,灌了一口格桑花茶,老氣橫秋道:「警官,我們這兒做得可都是正經生意,你們上禮拜不才來查過嗎?」


    「就是就是!我們做得都是正經買賣。」一群女人嘰嘰喳喳一片。


    梁澤循例亮出證件,一臉公事公辦地說:「我今兒來不是來掃黃的,你們不用反應這麽大。」


    眾人麵色稍緩,領頭的那個聞言,似壯了壯膽,戲謔道:「不是來掃黃的?那難不成是來.......?」


    眾女嘎嘎嘎浪笑。


    梁澤自覺潰敗,從未見到過如此形骸狂放的女子,還是一群。再看陳東實,一樣的麵紅耳赤,兩個三十有餘的大老爺們,竟被這群蜘蛛精般的女人困住了心智,險些落了下風。


    「那不知兩位警官,是要洗頭按摩啊,還是精油護理啊?」領頭身後一個模樣可人的女人甩了甩大波浪,扭腰上前,細手攀上樑澤耳畔,「這位警官一定還沒結婚吧?臉燙成這樣,哎呀,不會還是個處.男吧?」


    眾人又是倩笑一片。


    一旁的陳東實不知為何,跟著有些惱了。他蠻身上前,一把推開那花妖一般的女人,兇神惡煞道:「少來這套,再不知好歹,立刻查你們祖宗三代!」


    女人們這才安分了些,走上前的那個自覺退迴到領頭媽媽身後,似真的被陳東實的模樣給嚇住了。


    梁澤開門見山,拿出陳素茹的照片,「這個人,是你們這兒的嗎?」


    眾女七頭八腦湊上前瞧,各個眼珠子亂轉,香氣縈繞一片。


    領頭直言,「是,是有這麽個人。在我這兒做好些年了,說是姓陳。」


    梁澤款款一笑,「那看來您是這裏的負責人了?那好,接下來我隻問你,這些人——」


    他指的是屋子裏的其他鶯鶯燕燕,「能讓她們暫時迴避下嗎?」


    領頭的是個聰明人,也不廢話,使了個眼色便讓姑娘們躲到了後頭包廂裏去了。


    陳東實有模有樣道:「你是隻知道她的姓氏嗎?作為老闆,員工信息什麽的,不應該都存個檔嗎?」


    領頭媽媽一臉吃屎的表情,遲疑半天,強笑著解釋,「我的大警官,咱這兒是什麽行當,三教九流、逗貓走狗的,又不是什麽外貿公司,還留檔,留個屁啊留,開火費還不夠買紙的。」


    梁澤拍了拍陳東實的肩,示意他先讓自己來問。領頭的這位媽媽話糙理不糙,色.情服務業領域特殊,的確不該用尋常眼光去看待。


    「你別擔心,我們隻是日常問話。」梁澤溫溫開口,若不是他身上穿著警服,當真一點兒也看不出他是警察,「她最近有迴到過這兒嗎?或者,有什麽人來這兒找過她嗎?今天有無來過?」


    媽媽搖了搖頭,低頭在櫃檯裏翻了一陣子,最後翻出一張單子,甩了過去。


    「燕子好久沒來了,連辭呈都是讓別人轉交的。」媽媽說到這裏,神色感慨,「我們這兒的女人啊,永遠都是一茬兒接一茬兒的,賺夠了就不做了,迴國內老家抹把臉,從良了再嫁一頭去。誰也不是天生就喜歡做這行的是不?」


    陳東實聽出了一點傷感。媽媽又道:「我對她了解的不多,索性也不用你問了,我一次性全都告訴你吧。我隻知道她是廣東人,有個兒子,前幾個月她兒子常來,聽說是在飯店洗碗跑堂的。後來不知怎麽的,就不怎麽來了。沒過多久,她也搬走了,說是兒子給她在外頭租了個大房子,娘兩要過好日子去了呢。」


    「那你知道她那房子在哪兒嗎?」


    「不知道。」媽媽搖了搖頭,看了後頭一眼,「不然你問問她們?」


    「我知道。」突然,後頭簾子裏鑽出一溜兒聲音。正是剛剛鬥膽上前,開梁澤玩笑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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