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建德說,徐麗遠沒有她看上去的那樣簡單,越是溫柔美麗的女人,越是具備反殺的高度危險性。


    當然,同為女性,她被侵害是毋庸置疑的事實。李倩在這一點上,還是對徐麗充滿憐憫的。


    徐麗緩緩開口,冷笑:「李警官,你應該還沒結婚吧?」


    「什麽意思?」


    「尚沒有結婚,該更有禮義廉恥才對。你既然知道我遇到了這樣的事,為什麽不設身處地替我想一想,這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嗎?」


    這麽說好像也沒錯,李倩嘆了口氣,略微鞠躬,「抱歉,對於你的遭遇,我和同事都很痛心。」


    「痛心又有什麽用?」徐麗轉過頭來,看著李倩,「刀子不在你們身上,你們隻管憐憫,隻管痛心。你口口聲聲說報警,現在有人報了,可是你們抓到人了嗎?如今那劉成林身在何處?又要逃亡何處?你們知道嗎?」


    李倩和陳東實雙雙抿嘴,屋內唯餘女人斷斷續續的吸鼻聲。


    「你們不知道,」徐麗嗤嘆,「可是我被強.奸這件事,倒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夠了麗。」陳東實伸手扶了扶她肩頭,「別說了。」


    「所以現在李警官還想再聽細節嗎?」徐麗勾起一抹殘酷的笑意,「想聽什麽,我都可以說給你聽。那些男人是怎麽一件件扒開我的衣服的,又是怎麽一個個爬到我身上來的,你想聽什麽,我一字不漏地.......奉陪到底。」


    李倩被堵得一句話也憋不出來,隻管埋頭逃出了屋子。看著徐麗這般心灰意冷又拒人千裏的模樣,陳東實第一次看見她身上所謂的「氣性」。


    「陳東實呢?陳東實在哪裏?!狗日的陳東實,給我滾出來!」


    沒等眾人緩過氣,屋外傳來一陣女人的喧嚷。


    是肖楠的聲音。


    陳東實趕忙來開門探,見她就此頂著個大肚,手上還拎著一包東西,步履艱難地朝會麵室走來。


    「你怎麽來了?」男人微有詫異。


    肖楠將東西放到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擠過一列桌椅,擰到兩人跟前。


    「你跟我說你出去買醬油,結果買到警察局這兒了?」


    肖楠白了旁邊人一眼,沒等陳東實解釋,又長槍短炮地說:「要不是我打電話問梁警官,我都不知道出了這麽大一攤子事。你當自己是誰?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怎麽這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要你上趕著為別人的事操心?你與其操心外麵的女人,不如好好操心怎麽把你女兒送進本地幼兒園!」


    「你這話說得真是......」陳東實看在她懷身大肚、即將臨盆的份上,努力壓製住怒火,不想與她爭吵。他苦口婆心地解釋:「我說了千百迴,她不是什麽外麵的女人,她是我認的妹妹。妹妹出了事,難道我做哥哥還能置之不理嗎?」


    「行了你別跟我在這兒裝大尾巴狼!」肖楠大手一仰,轉頭瞥向徐麗,「你呢,也是個真能忍的。都遇到這種事了,還憋著不肯報警。我聽人梁警官說,最後還是別人報的警,怎麽,怕這種事別人知道了,臉上不光彩?」


    肖楠言語雖火辣,可句句戳在褃節上。徐麗和陳東實在她麵前就像兩個挨罵的孩子。


    「我告訴你,沒什麽好光彩不光彩的,該千刀萬剮的是那群畜生王八蛋!那群王八羔子要是逮到我手上,你看我不扒了他們的皮!」


    肖楠氣拔山兮地痛罵了一通,罵著罵著不知道怎麽的,把自己給罵笑了。她看著陳東實也在偷著抹嘴,反嘴氣洶洶道:「你笑個屁你笑,這裏有你說話的地兒嗎?你一個大男人,也不知道害臊。」


    陳東實忙打住笑意,站直身子,「是是是,您說的是。」


    「來搭把手,」肖楠屈身去夠那包東西,陳東實替她拿了過來,見裏頭裝著一盅老雞湯,還配了兩個家常小菜和白米飯。


    「我想著,這著急忙慌的,你們肯定也沒吃東西。而且遇上這種事,多少是要補的,警察局的食堂能有什麽好飯菜?於是舀了點湯帶過來,不過就帶了一個雞腿,另一個我可是要留給童童的。」


    說著已經打開飯盒,幫徐麗盛好飯菜,端到她麵前。


    「楠姐........」徐麗才止住的眼淚再度湧上心間,「謝......謝謝你.......」


    話沒說完她便起身,作勢就要給肖楠下跪。


    「你這又是鬧哪出?!」肖楠徒然一驚,趕緊跟陳東實一起把人扶了起來,「我隻是給你帶個飯,你就要給我跪下,怕不是要讓我下不來台,迴頭老陳又要說我冷血無情,不給你留麵子呢。」


    「我啥時候這樣說你了?」陳東實又氣又笑地扶住兩位,果然,肖楠還是那個肖楠,跟從前一樣,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得再兇,心卻是一樣溫軟良善,也難怪兩人能做三年假夫妻,幾乎從來沒有急過眼。


    肖楠看著徐麗憔悴的麵容,揪心沖沖道:「都是女人,遇到這攤子爛事,自然是糟心吧啦的。我看這幾天,你幹脆搬到我們家住算了,也算有個陪伴。不過就是門對門,抱床被子的事,我想老陳應該也沒啥意見,童童......她巴不得有這麽漂亮的阿姨跟她多玩一會兒呢。」


    徐麗捧著熱氣騰騰的雞湯,眼淚如斷線的玻璃珠子般,滴答滴答落入湯碗。她原以為,陳東實已給足她人世間的美好,卻不知,他的前妻也如此心善,溫馨體貼到挑不出錯。兩廂對比,更顯自己鱗傷遍體、醜態畢露,活像個地下陰溝裏的老鼠,遇見光時,隻想抱頭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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