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那個時候還能冷漠且淡定的說,如果是後者,那就要拉開適當的距離,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但當真相水靈靈的擺在麵前,他的腦子隻剩下了一句,篤定的——


    他果然是喜歡我!


    所有困惑迎刃而解。


    他為什麽要騙他自己是離婚呢?為什麽到了現在也沒有主動和他解釋呢,為什麽澄清聲明發了之後,他突然就安靜了,一條消息都沒有給他發了呢?


    一切的一切,隻有一個原因。


    因為舒庭桉喜歡他!


    他知道,帶著那樣的情感和目的,一定會受到拒絕。所以——


    所以他隻能把自己的真實想法掩藏在心底,憑藉著這層偽裝靠近他!接近他!


    而現在,真相終於瞞不住了。


    舒庭桉也黯然退場,消息沒了,自覺的從他的全世界離開。


    趙書白眼神晦暗不明,抬起煙狠狠一吸,高速運轉的前因後果闖入大腦。


    清楚明了,嚴絲合縫。


    是時候說出拒絕了。


    但……


    但趙書白迴想起那雙澄澈明亮的眼眸,體貼入微的觀察,小心翼翼的靠近,濃鬱到無法掩藏的試探。


    此時望著那片打起浪花的藍海,他下不去手。


    膽小得像個流浪貓,聞著小魚幹的味兒都能高興得不行。要是連唯一一絲味道都聞不到了,得委屈成什麽樣子……


    趙書白手腕上的青筋浮現,拿著手機的手,還是沒辦法狠心按下刪除。


    煙霧繚繞,連心中都生起了大霧。


    趙書白看著舒庭桉最後發來的表情包,膽小的鼠鼠從躲避屋裏露出一雙眼睛,一直爪子在木屑裏若隱若現。


    配的字,是再見。


    是不是當他縮進去之後,就很難再抓到了?


    趙書白唿吸一窒,鬼使神差的撥通了舒庭桉的語音電話。


    第一遍,沒人接。


    趙書白麵沉如水,堅持不懈的打了第二遍。


    鬧鈴進入最後的倒計時階段,對麵,接了。


    「……餵?」


    有些喑啞的嗓音,通過失真的電流,越過大山,穿過高樓,如四起的風帶著循環的雨滴落在身側。


    天涯此時,共賞一輪明月。


    月華如水,清涼湧入,撫平了趙書白心頭的燥熱。


    對麵的聲音很小,好像克製的壓低過,但還是能聽出其中難掩的詫異,「趙前輩?」


    這一聲更明顯了,顫抖的餘調,再小聲他都聽得見。


    剛剛還覺得舒心的趙書白,現在覺得堵得慌。


    睡眼惺忪的舒庭桉,蹲在陽台,打著哈切擦眼淚,不是很明白,大晚上的趙書白為什麽要給他打電話。


    雖然很不想離開舒服的被窩,但怕趙書白真有什麽事情,舒庭桉還是爬起來。


    順帶給被吵得不行,撅著屁股,用枕頭捂耳朵的兒子蓋了個被子。


    但沒想到,他人出來接電話了,趙書白不說話了。


    舒庭桉倍感奇怪的把手機拿下來看了眼,是在通話中啊。


    他今天說了什麽很不得了的事情嗎?舒庭桉劃拉兩人的聊天記錄,很簡單啊!而且因為今天楚衝擊太大,他都忘了分享生活了。


    「你——」


    嘿,對麵說話了。


    舒庭桉機警的把耳朵貼上去。


    「……」


    額,對麵又不說了。


    舒庭桉還沒打過那麽沉默的仗,如果是一個人獨處的安靜,他會很高興。但現在,是正在通話中啊!


    一個i人主動找起話題。


    「前輩,你今天很忙嗎,這個點還沒有睡覺誒。」


    趙書白又被重擊了。


    哪怕到了這種情況,他還是在關心自己。


    等趙書白再次開口,聲音是自己都沒想到的溫柔,「你還沒睡,是有什麽心事嗎?」


    舒庭桉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非常難以言喻。


    到底是誰有心事啊!


    我是被你叫起來重睡的!


    但是他不敢說,隻能語焉不詳的「嗯」了聲,繼續當個合格的聆聽者。


    但對麵又不說話了。


    舒庭桉絕望的揪睡衣褲子,您還是說兩句吧,安靜得我害怕。


    但他唯一擁有的話題已經拋出,接下來就算是不想尷尬,也要尷尬到底了。


    沉默,在蔓延。


    一陣寒風吹過,穿著睡衣的舒庭桉吸了一下鼻子。


    有點冷。


    對麵終於開口了。


    帶著點失真的溫柔,「去睡覺吧。」


    「什麽都別想,去睡覺吧。什麽都不會變的,一切如舊。」


    然後也不給舒庭桉反應的機會,直接把電話掛了。


    「……?」


    「爸叭,你是在偷吃東西嗎?」


    翻身發現爸叭不在的珂珂,揉著眼睛,癟著嘴,爬下床找爸叭。


    困惑的看著他爹的背影,緩緩張開嘴巴打了個哈切,像一個「口」字。


    舒庭桉握著手機,動作僵硬的轉過身。


    兩條眉毛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困惑,難以言喻的向下撇著,嘴巴微微張開。


    看起來像一個「合」。


    左邊的「口」遇到了右邊的「合」,完美組成了一個「哈?」


    舒庭桉舉著手機自證清白,「爸叭、沒有,背著你、偷吃。」


    「我隻是,我隻是。」舒庭桉冥思苦想,給出了答案,「我隻是,起來,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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