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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黃花凋敝,今朝醉酒,慶我餘年,度我殘生。


    風燭殘年。


    此等殘餘的歲月,風不用吹,自然也熄了。


    金婆婆已經九十多歲了,身體還硬朗的很,手裏握著一把掃帚,在清掃大街。


    這裏呐,風沙大,城牆再高,風也能夾帶著一些砂子飄進來。


    所以,這大街時常需要打掃。


    外麵的淒慘喊破了天,火光也將整個夜晚點燃。


    可金婆婆還是兀自清掃街上砂。


    因為她是個瞎子,也是個聾子。所以看不見,也聽不到。可她心裏門清。帝國也在清掃哩。


    但是,那又如何?跑嗎?跑哪裏去?天涯還是海角,帝國要清掃,你哪裏逃得掉?況且她九十多了,早就活夠了。死就死唄,還能咋的?


    老頭子,你在下麵也寂寞久了,未亡人這就來了。


    她手中的掃帚一直在動,掃了大半輩子長街,死也死在這條街上,豈非算得上圓滿?


    馬大風背後發涼,冷汗直流,卻是一肚子的鬱悶。


    遇到全戒的人,本是十死無生,可他偏偏活了下來。之後又出來一個小姑娘,好像是花間閣的人,可是鬱悶呐。你說這姑娘吧,長好看是挺好看的,隻是,脾氣有些古怪。這種人馬大風一般不去招惹。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馬大風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別人長的好看關你什麽事?人十大美女長的還好看呢?跟我馬大風有關係嗎?馬大風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人美女可是在全戒手裏走了幾招,是我馬大風能招惹的嗎?


    閃?


    馬大風自認為退的夠慢夠隱蔽了,腳步輕的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可一轉頭,那美女已經在自己跟前了。


    花映雪隻丟下一句話,要麽成為花間閣的臥底,表麵上繼續為帝國賣命,暗地裏需要賣些情報給帝國,她保他跟他弟弟馬小春不死;要麽現在立刻赴黃泉,他弟弟稍後來找他。


    馬大風後背立刻發涼冷汗直流,這還選什麽?馬大風立刻選擇成為臥底。


    馬大風問道:“我怎麽給你傳情報?”


    花映雪道:“騎士團內部日常事務,不論大小,你統統記下,會有人與你聯係。”


    馬大風嘴巴張得老大,會有人跟我聯係,那意味著什麽?騎士團總部所在的四方城,不誇張的說,那是天底下高手最多的地方,也是沒人敢去惹事的地方。花間閣的人敢來,那不稀奇,帝國允許江湖人士自由出入四方城。但是要在四方城這種地方,花間閣的人敢和騎士眉來眼去,那簡直是嫌自己宗門存在太久了,想著被滅門。


    那隻有一種可能,騎士團已經被滲透了。


    騎士與騎士眉來眼去,你總管不著?


    花映雪取出一顆丹藥,道:“這是本門秘藥,六道輪迴。你拿去服下,對你大有裨益。”


    馬大風毫不遲疑的接過,毫不遲疑的服下。


    花映雪擺了擺手,就讓馬大風迴去,不要露出半點破綻。


    馬大風就這樣一肚子鬱悶的走了。他要找弟弟馬小春,雖然花映雪說了,保他跟馬小春性命,可別人說歸說,有些事情還是要自己親眼見到了,那才安心。


    你越追求什麽,越是得不到什麽。


    馬大風轉了不知道幾圈,還是找不到弟弟的影子。所以,他又開始殺人。花映雪說了,不露痕跡,那就是繼續執行帝國的任務,殺人。


    他當然知道殺人不對。可是作為別人的手中刀,他不殺,自然有別的手中刀代替,他馬大風又不是什麽神兵利器。像他這種破銅爛鐵,帝國要多少有多少。所以,他隻能多殺人,讓自己這把鈍刀,變成一把帝國的老刀。帝國念點香火情,讓他老了之後有個刀鞘歸鞘,老母親能頤養天年,也就知足了。


    至於花間閣,他實在沒放在心上,應付幾下也就過去了。再大再牛的門派,再大再牛逼的遊俠團,你敢跟帝國公開叫板,能有什麽好下場。還不是等著被滅。


    想到了自己的老母親,馬大風的思緒一下子有些迴不來。大寒過後,很快就迎來立春,即便是北方,積雪也已經甚微,母親一定還拿著掃帚自掃門前雪,說不定連鄰居那一份也一起掃了;自己走的時候,月俸都給了母親,總該夠過冬吧?隔壁王老頭也不知道還來不來,有人陪老娘嘮嘮嗑,總是好的。


    馬大風自嘲的笑了幾下,自己怎麽成了這副模樣?三姓家奴?倒也說不上,忠心耿耿就更遠了。但論殺人如麻,就有那麽幾分味道了。


    就這樣,他看到了一個老太婆在掃地。


    他看向金婆婆,金婆婆也抬頭“看”他。


    他看到金婆婆在笑。


    溫暖和煦的笑,仿佛比這場大火來的還要猛烈。


    馬大風手中的刀在顫抖,沒來由的想起老母親那張皺巴巴的臉,也總是春風和煦般的教訓自己和弟弟。


    這個漢子開始流淚。


    掉頭走了。


    自那以後,馬大風便給自己理了個規矩,不殺老弱婦孺。


    再後來,這成了騎士團的規矩。


    老弱婦孺,不殺。


    墨色濃重,火光淒厲。


    雲夢長率先出手,那缺口布滿劍身的長劍直指吳一言。吳一言看也沒去看他,果真最年長的最沉不住氣。吳少鴻明擺著等武當少林的支援趕到,那時候他們的勝率幾乎是百分之百,所以吳少鴻才選擇對質。


    吳少鴻喊了聲:“雲叔叔!”不對,情況不太對,吳一言明明知道我在等支援,為什麽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的性格,不可能死撐著麵子活受罪!隻是管不了那麽多了,雲叔叔既然動手,我們也隻好上了。


    雲夢長長劍一抖,還沒沾到吳一言的衣角,就被一股綿力黏住,那股力牽引雲夢長的劍尖左右遊走,雲夢長聚力右手,重重一拉,竟是不能擺脫那股黏力,反倒是他的力道越重,那股黏力越重。


    吳少鴻往後重重一踩,手刀一揮,重重砍在雲夢長的長劍之前,雲夢長頓感輕鬆,竟是已經擺脫了那股綿力。


    吳一言道:“大侄兒,你也不必藏著掖著。你和你弟弟的能力,我早就從你們老爹那裏聽聞。你弟弟能操縱沙子,而你,則是全身上下都能化作鋼刀的刀鋒人。不過,我還是有些小瞧你了,一眼看穿綿力的把戲,一刀砍斷其中的氣機。”


    吳少鴻拉起雲夢長往後撤去,他還是選擇最最保守的做法:等待支援。


    可吳一言壓根不給機會,四具傀儡已經前後左右做好包夾。


    可惡,隻有硬抗了。吳少鴻手裏拎著一人,雲夢長手中長劍抖索,也準備硬抗。


    突然,鋪天蓋地的砂子將吳少鴻和雲夢長包圍,四具傀儡前衝的腳步被橫空出現的砂子擋住,不知所措。


    砂子突然轉守為攻,麵目猙獰的朝著四具傀儡奔騰而來,刹那間將四具傀儡淹沒。


    吳文俊右手成爪,喊道:“砂敷絞!”


    吳文俊的右手由爪變成了拳,他那些放出去的砂子也強而有力收緊,砂子那種程度的擠壓,可以將人的內髒壓扁,全身血管爆炸而亡。


    吳少鴻欣慰的看了一眼弟弟。


    吳文俊也慢慢走了上來,他的眼神仿佛野獸一般敏銳,他的語氣也變得像野獸一樣冷漠,說道:“吳一言,你開陽第一人的頭銜,今天可要易主了!”


    吳一言道:“嘿,小侄兒,你若是喜歡,你拿去就是。可頭銜這東西跟錢財一樣,你得有命才能享受!”


    砂子開始鬆動,砂子下麵突然伸出兩隻手來,突然拉住吳文俊的雙腳,竟然將吳文俊拉到了地底下。


    能把人的血管壓爆嗎?這些傀儡的血管早就被我給弄爆了。他們的身體早就不是人的了。不過,不得不誇一下帝國的技術。銅皮鐵骨,倒是將我的傀儡完善了不少。


    其餘三具傀儡全都掙脫砂子的束縛,躍出地麵,一個傀儡劍客挺劍而來。雲夢長接招而戰。


    那劍客的劍出奇的慢,劍勢卻出奇的圓潤飽滿。


    吳一言楞了一下,它居然也出手了。之前他說,那被吳文俊最強的一招殺掉的那個是他最強的傀儡,其實不盡然。若在平時,那一具的確稱得上最強。可眼前的劍客傀儡實力波動太大。因為這劍客還留有半魂半魄,戰力由他自己的戰意決定。若戰意飽滿,那使出來純粹的武當劍招,就連自己也要感到頭痛。若是毫無戰意,自己手底下最弱小的巨弩手傀儡也能勝他。這種傀儡的存在,實在讓吳一言頭痛的要命。


    此刻它主動出手,吳一言倒是有些詫異,隻是又一笑置之,不去深究,這場戰鬥,他本就十拿九穩,現在看來,十拿十穩了。


    那劍客劍勢連綿不見底,劍招慢的可怕,雲夢長一劍刺入,卻被他那圓滿的劍勢擋下,刺不進去分毫。


    吳一言道:“雲夢長,你若是想早點死,那就繼續這般打法。不過,我可提醒你,你死了不要緊,可別給這兩孩子當了累贅。”


    雲夢長不再遲疑,右手持劍變成左手持劍,右手不知道從抽出一把刀來,刀是普通的刀,也有缺口,隻是沒有劍的缺口那麽多。


    吳一言說道:“果真是刀劍門的刀劍雙修流派!剛才我就很奇怪,憑你這點微末道行,就算有我大哥幫忙,想在這片沙漠揚名立萬,恐怕還有些難度。若是隱藏了刀這一手,那自然另說。隻是我聽說刀劍門最難修煉的便是這刀劍雙修,我倒要瞧瞧你掌握了幾分。”


    雲夢長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說道:“你廢話還真多”!


    一手刀一手劍,雲夢長整個人的氣息仿佛變了一般。


    雲夢長突然瞪了吳一言一眼,使了八步趕蟾的身法,一下子欺進吳一言的身邊。隻聽風聲唿唿唿,三隻連弩巨箭射了過來,雲夢長右手舉刀揮砍,三支連弩巨箭分明已經斷了,去勢卻是不絕,帶起一陣猛烈的罡風繼續朝著雲夢長射來。


    雲夢長左手劍舉起格擋,正好擋住三支巨箭去路。三支箭居然將雲夢長推送出去老遠。


    雲夢長保持著那古怪姿勢,側著身體,舉起手中刀,嘴裏念叨:“八步趕蟾!”


    雲夢長繼續朝著吳一言前衝,他知道,隻有拿下吳一言,這場戰鬥就贏了,跟他的傀儡打鬥沒有任何意義。


    阿琴,你喜歡的土地,我一定會為你守住!


    前衝的瞬間,地上,空中,前麵,後麵,一時之間,居然同時出現了八個雲夢長的身影。


    喲,身法快了不少,以至於空中留下數道片刻的殘影。


    隻是呐,拿刀拿劍的總該拿手中的刀劍說話,光靠身法想打敗我,那還差的遠了。


    隻見那巨弩傀儡又張弓搭箭,這一次,八支箭!


    那牛角巨弩被拉到最大,仿佛這漆黑夜晚裏的一彎殘月。


    八個身影嗎?那就八支巨弩,又當如何?這巨弩手生前是遼東一帶的高手,臂力驚人,後來入過伍,攢了無數軍功,不知道怎麽地,突然退伍,入了江湖這大染缸。一手連珠八箭出神入化,更要命的是,他的箭能鎖定人的靈力,逃不掉,躲不開。


    八個殘影都有雲夢長殘留的靈力。


    八支箭已經鎖靈完畢。


    隻聽幾道破風聲響起,這巨弩帶起巨大又刺耳的聲音,朝那八道殘影走去。


    八支巨弩落地了,全都落了空。


    吳一言的眼睛突然眯了起來,突然轉頭,雲夢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他身後,八道殘影隻是障眼法?


    吳一言隻剩六具傀儡,一具將吳文俊拉入地下,另外三具纏著吳少鴻,還一具劍客傀儡被雲夢長甩開之後,居然望著城門口的方向,一動不動,像是發呆。傀儡也會發呆?他身具半魂半魄,當然會偶爾發呆。


    還一個巨弩手,近身戰力本就不高,何況離得遠了。


    所以,雲夢長堅信自己會得手。


    阿琴啊,你看看呐,收你一飯之恩的那個奴隸,替你,替你兒子守住了這座城。


    “你不嫌棄我髒?”


    阿琴隻是搖了搖頭,一碗飯吃到流淚,那是唯一一次。


    “我是奴隸,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阿琴又搖了搖頭,買的那一身幹淨衣服,至今還沒丟掉。


    那天,阿琴提了一把劍進來,讓我去學一身本事,我二話沒說,在刀劍門門前跪了三天三夜,他們才打開宗門收下我,後來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學了些本事迴來,我雲夢長也絲毫不覺得苦。因為你讓我去做,我總是心甘情願。


    你對我好,我就報答你。


    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不是嗎?


    右手是刀劍門內最霸道的刀法,左手的劍找了最刁鑽最古怪的角度。


    刀,揮向他的脖子,劍刺向他的腦袋。


    血。


    血光。


    吳一言提著雲夢長的頭顱,說道:“我的確廢話挺多的,但有一件事,我忘記說了,我呢,才是最強的傀儡。本來打算把你也做成傀儡的。但是仔細想想,你還是不太夠格。”


    雲夢長屍首分離,手中還握著那一把滿是缺口的劍。


    劍客。


    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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