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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天地枯寂,隻剩黃沙。


    還有血。


    沙漠之城地處偏僻,黃昏來得晚,夜晚來的更晚。此刻天地已暮,隻是,殺人豈能不放火?


    火光淒厲,照亮這晚來的黃昏。


    說是血流成河,也不為過。


    兩百騎士屠戮手無寸鐵的百姓,無異於猛虎入羊圈。若非被吳文俊順手宰了三四十個,雲夢長宰了十來個,這血恐怕流的更多。


    可是,對於屠殺平民來說,兩百個騎士跟一百多個騎士又有什麽分別?


    龍煜手握寒芒,手不斷的顫抖,靈力不斷的流逝,眼神複雜的看了黃龍甲一眼,古怪,太他娘的古怪!老子的靈力流逝的怎麽這麽快?


    自從入了玉衡境界,龍煜的神思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如果說原先龍煜的靈力是山間小溪流,那麽,入了玉衡之後,他的靈力變好似廣闊的湖泊,他也粗略計算了以下,像千年冰柱這種極耗靈力的技能,以前一天最多用三次,現在便是用了十次也不覺得靈力枯竭。


    蛻變。武道者修煉,總會遇到多多少少的瓶頸。


    天權到玉衡為第一個瓶頸,多少人窮其一生,不知道翻爛了多少秘籍,不知道求見了多少高人前輩,不知道磕了多少靈丹妙藥,資質不夠,機緣未到,便是死到臨頭,撐死也就是天權的修為。龍煜和陳曉曉的資質自然是上上乘,可若是沒有遇到星瀚老人,或者說沒有其他奇遇的話,突破到玉衡境界,怎麽也得個三年時間。


    可是,若是天權突破到玉衡,對靈力的理解,對武道的鑽研,都會有新的理解,世間外物的運轉規律,萬物的唿吸吐納,全都看在眼裏。隻要突破玉衡,到開陽基本是沒什麽問題,所以,世間才有“玉衡即來,開陽何遠?”的說法。


    龍煜瞧了瞧自己手中的劍,一臉茫然。老子的靈力怎麽還不如天權時期了?


    黃龍甲拖著巨劍太淵走了過來,地沙子上留下一道劍痕,這劍痕不久就會被風沙掩埋。不說世間多少痕跡,便是再耀眼的風流人物,時間一久,照樣被這座健忘的江湖給忘記。黃龍甲永遠一個表情,即使對戰龍煜,已經占了壓倒性的優勢,臉上依然隻有一個表情。


    黃龍甲淡淡的說道:“你這個年紀,這種修為,你師傅是誰?”他內心已經狂喜,瞧了瞧手中的太淵,又脹大了幾分,若是這一次突破到瑤光,也許就能去找邪帝討一討說法了!


    可是吸幹這小子之前他還需要知道一件事情,這個年紀這種修為,若非背後沒有宗門支持,或者說沒有一個高人指點,他黃龍甲是如何都不肯相信的,他雖然抱上了帝國的大腿,可帝國是什麽樣的嘴臉?他黃龍甲再清楚不過,需要你時,或重金,或*,或許以高位,可是啊,你瞧瞧這沙漠之城的城主,這不就是最近的例子?不需要時,一腳踢開都算輕的,一旦龍煜背後的人,是他黃龍甲惹不起的,他黃龍甲也得掂量掂量。


    黃龍甲雖然麵癱,看起來給人呆呆的感覺,其實內心精明著。他敢去挑戰五帝之一的邪帝,說到底是算準了邪帝不會把自己怎麽樣,自己動靜鬧得再大,邪帝的寶貝徒弟還是得喊我一聲爹地。去刺殺邪帝也不過是自己成名的手段罷了。拿到名劍太淵,多少人眼紅?雖然說後來憑借太淵打出了一些名堂,可這樣一把劍,說不眼紅,那是瞎話。若非自己憑借刺殺邪帝一舉成名,現在還過著天天防強盜的日子呢。


    龍煜笑了一聲,道:“關你屁事?!”


    黃龍甲臉上瞧不出表情,所以看不出悲喜,隻是太淵劍指龍煜,突然撒手,太淵劍居然沒有落地,反而穩穩的浮在空中。


    禦劍?


    龍煜不再多想,一個翻滾,以“地滾刀”的手法,一劍削向黃龍甲的雙腿。這一下去的極快,若是黃龍甲一劍在手,隻需輕輕一轉,太淵便可擋下龍煜那一劍,隻是黃龍甲已然鬆手,想要再次握住太淵,可以,但是握住之後旋轉劍尖,這麽短的時候,他絕對做不到,所以黃龍甲隻能後撤,或者向上跳。可龍煜豈能沒有料到?黃龍甲的背後已經出現了十支冰矛,他一旦後退,自行撞在那冰矛之上,好歹得流點血。龍煜右手持劍,左手已經捏了一個冰錐,隻是靈力極度壓縮之下,並不分明。隻要黃龍甲一跳,龍煜左手隨即跟出,壓縮的靈力肆意瘋長,瞬間就能擊穿黃龍甲的心髒。


    黃龍甲不閃不避,雙手環抱,淡定極了。


    隻聽“叮”的一聲,太淵居然自動護主,直直墜落,擋住龍煜的一劍寒芒。龍煜嘴角微微一笑,顯然也已經算到禦劍這一手,左手靈力迸發,一支冰錐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朝黃龍甲的心髒瘋長。同事口中念訣,出現在黃龍甲背後的冰矛也一起往黃龍甲身上刺去。


    一把太淵,如何抵擋我冰錐冰矛的前後夾擊?


    太淵自行擋下龍煜的一劍後,飛速往黃龍甲頭上掠去。刹那間,黃龍甲身上劍氣縱橫,冰錐和冰矛居然硬生生停在那裏,再也刺不進去分毫。


    龍煜從不多廢話,高高躍起,手中寒芒緊握,也是劍氣縱橫。


    禦劍是吧?老子手中有一劍,可斷你萬千氣機!


    禦劍術,或者說,禦物術,說到底是以靈力牽引劍或者其他東西,被人稱為氣機。龍煜躍起那一劍已經劈了過去,他沒有劈黃龍甲,也沒有劈太淵,而是劈在黃龍甲和太淵劍的中間。他要一劍斷他牽引氣機!


    隻是,龍煜發力,卻沒有著力點,這一劍顯然落空了。這一劍砍空了之後,龍煜急速後撤,不見黃龍甲有任何動作,太淵居然自己爆射出無數的劍氣,朝著龍煜激射而來。


    這哪裏是一把劍,這分明就是一個活物啊!


    黃龍甲內心不得不對眼前的年輕人刮目相看,毫無凝滯的戰鬥,行雲流水,如果不是太淵,自己能擋住身前的冰錐,能擋得住背後那悄無聲息的冰矛?瞧我禦劍之後,更是當機立斷,想要砍斷我跟太淵之間的氣機,可惜啊可惜,太淵自己攻擊和防禦,本就不受我氣機的控製。


    黃龍甲踏前一步,道:“你可知道太淵在名劍榜上排第九是為什麽?這份狗屁名劍排行榜本就是所謂的正道人士排的。按我說,太淵足以名列前三,坐三望二,直追天下第一的擒龍。可惜啊,太淵是一把魔劍,那些狗屁的正道人士懂個什麽?”


    龍煜內心震驚,魔劍!他方才戰鬥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靈力流逝比以往來的快得多,而且剛才那一輪的攻防全部都被太淵自行擋下,更是覺得太淵古怪,古怪的好像一個活物一般。


    黃龍甲又走近了一步,他本來不太愛說話,不知怎麽地,破天荒的講了許多,繼續說道:“如今的鑄劍山莊有些凋敝,但若是放在三百年前,誰也不敢小覷,就連帝國都得看鑄劍山莊的臉色行事,當今十大名劍有七把出自鑄劍山莊之手,包括太淵。那一代鑄劍山莊的子孫也被稱為最輝煌的一代。何太急,鑄造太淵的鑄劍師叫何太急。他非但是個鑄劍師,還是個癡人,一心想要打造世間第一的好劍,可惜,他始終被他的哥哥何懿心壓了一頭,最後,他連同妻子兒子一起投入劍池,鑄就了太淵的劍心。所以,太淵本身就等於一個活物,所以,我壓根不需要動,它都能自己行動。所以啊,我跟它的氣機本來就不存在,又何來斬斷一說?”


    黃龍甲走近一步,太淵也跟著移近了幾分,黃龍甲的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他一輩子講過的話似乎還沒今天一天講得多,繼續說道:“不怕在告訴你一個秘密。太淵最恐怖的地方不在於它是活物,而在於吸收靈力。你應該也發現了,你的靈力流逝比平時快了數倍,那可不是流逝,而是被吸收了。”


    黃龍甲手一伸,太淵來到他的手上,太淵相比剛才,又大了幾分。


    “被太淵吸收掉的靈力,會反哺給持劍者。”黃龍甲指了指龍煜手中的寒芒,道:“沒有吸收任何靈力的太淵,約莫跟你手中那柄劍一樣大,甚至更小。老夥計,你也差不多飽和了吧!等宰了這個小子,你再將你身上的靈力反哺給我。說不定,這一次吸收完你的靈力能突破開陽,達到瑤光境界了。”


    多久了?十年?二十年?黃龍甲在當年的青黃之亂中裝死活了下來,又有幸撿到了這一把太淵,當時的他可剛剛在武道上摸到一些門檻,才不過天璿的境界。青黃之亂明麵上參與的人數多達五百人之多,太淵在那場戰鬥中也將靈力吸了個飽。被黃龍甲撿了個大便宜,反哺完青黃之亂得來的靈力,黃龍甲境界一日千裏,直接突破直天權。之後,不斷的有人追殺黃龍甲,他便以戰養戰,利用太淵得天獨厚的優勢,不知道吸了多少人的功力,才有了今日開陽巔峰境界。可惜,武道的另一個瓶頸,就是開陽到瑤光。黃龍甲又吸收了十多次飽滿太淵攜帶的靈力,終究不過開陽巔峰。


    趙叔看了一眼安靜觀戰的陳曉曉,道:“好一把太淵,好一個黃龍甲。小子,你不擔心嗎?”


    陳曉曉搖了搖頭道:“擔心。”


    “那你不出手?”


    陳曉曉又搖了搖頭:“我跟龍煜曾經約定過,除非陰陽生死,不然不會插手各自的戰鬥。對龍煜來說,當上大遊俠是夢想,但是身為劍客,有劍客這個身份在,他就少不了要跨過一座又一座的高山,這也是他成為大遊俠需要經曆的。鑄劍山莊,龍泉劍池,終南劍塚,還有刀劍門,龍煜必須麵對。”


    趙叔玩味道:“即使他殘疾了,你也不插手?”


    陳曉曉點了點頭。


    “你們可真奇怪。”


    陳曉曉笑了笑,道:“不是奇怪,隻是信任。”說完這句話,他就忍不住破口大罵,烏鴉嘴?


    隻見龍煜劍尖挑了一簇黃沙,往黃龍甲臉上潑去。龍煜連這等小孩子打架撒潑的手法都用出來了,也顧不得什麽光彩不光彩。手段再不光彩,能有你黃龍甲來的手段肮髒?


    隻是太淵劍劍氣縱橫,龍煜挑起的砂子瞬間被驅散。黃龍甲握劍,往前一刺,吸收了飽滿靈力的太淵巨劍插入了龍煜的左臂。


    黃龍甲隻需輕輕往上發力,龍煜一條左臂就要不保。


    世人練劍,有人練劍意,有人練劍招,有人砥礪劍心,有人探索劍道。龍煜練劍,與他的夢想一樣,成為大遊俠,不過是追求自由。所以,他練劍,也不惟自由二字,怎麽高興怎麽來。


    所以他劍心不純,劍道走的也就不遠,可是他也認定劍招隻是用來殺人,唯獨劍意已經有了相當境界。此刻被太淵一劍貫穿手臂,沒來由的想起姑姑,也沒來由的內心感到平靜。


    “世間劍士千百萬,吾劍出鞘,也須盡低頭。”


    這是龍煜對他唯一的印象。聽聽,多霸氣,雖然那人沒盡過半點父親的責任,可是讓這麽好的姑姑照顧自己,難道真的半點責任沒盡?


    當初選擇用劍,而不是用刀用槍,也是因為那個人,因為那句話。


    其實吧,用槍也挺帥的,是吧?


    隻是,這麽一個驚才絕豔的人啊,居然已經被江湖給淡忘了。曾經在鑄劍山莊掠走三把名劍,鑄劍山莊屁也不敢放一下;打趴龍泉劍池,那一年龍泉劍池三個當家的,最後隻剩下一個苟延殘喘;打的終南劍塚封閉劍塚,至今無人走出枯劍塚;刀劍門向來刀劍雙絕,門內刀宗劍宗年年爭第一,可惜,當年他去了一次,之後刀宗始終壓過劍宗一頭。那一年的他,也隻有老劍聖孤獨不敗和老劍神李慕白能與他比劍。


    可惜啊,這座江湖,本就淡忘,那人後來不知所蹤,老劍聖和老劍神也已經隱退不出,江湖代有才人出啊,現在茶餘飯後的談資,多半是五帝、騎士團長和一些新出頭的家夥。


    那人後來去了哪裏?姑姑隻是搖頭不說。


    “如果殺人,劍招沒有意義,怎麽簡單怎麽來。劍心倒是要緊,可惜你小子天生鬼主意多,要你靜下心砥礪劍心,不如殺了你算了。劍道巔峰在哪裏?你老爹說劍道沒有巔峰,他走的每一步也隻是走在前人走過的道路上,前麵可是漫漫長夜,瞧不見頭呢。劍意嘛,你小子倒有幾分天賦。記住了,劍意精純,可不是手中有劍,心中有劍,草木皆可為劍。”


    往事如倒影,曆曆湧上心頭。


    草木皆可為劍。龍煜手中的寒芒突然鬆了。


    那一刻,龍煜的劍意攀至頂峰。他的右腳重重的踩在地上,無數的砂子飛了起來。漫天的砂子,好像漫天的飛劍。


    寒芒在低鳴,太淵在顫抖。


    世間劍士千百萬,吾劍出鞘,也須盡低頭。


    黃龍甲神情恍惚,那是他向往的江湖,是他向往的人,白衣白劍,隻一人,就讓用劍的江湖拜服,江湖把他忘了,將那人視為偶像的黃龍甲能忘嗎?


    忘不了。


    眼前的白衣白劍。


    好像那個人。


    黃龍甲沒有挑劍,自然也沒有削下龍煜的手臂。他甚至沒有拔出那把太淵。既不能,也不敢。


    他雖然神情恍惚,但是在這座江湖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這點戰鬥素養還是有的。如果他一劍挑下龍煜的手臂,龍煜的無上劍意凝聚出來的那漫天黃沙,能瞬間穿透自己的身體。所以他後撤。


    他神情古怪的瞧了瞧太淵,方才他想把太淵也抽迴來,可是抽不迴來。


    不是他黃龍甲連抽劍的力氣都沒有,而是太淵自己不願迴來。


    黃龍甲怒上心頭,雙手揮舞,一時之間,竟然也將劍意攀升,一陣黃沙飛起,竟然也以沙為劍,直指龍煜。就在此刻,太淵劍悄然從龍煜體內滑出,磅礴劍氣縱橫,抵擋黃龍甲爆射過來的沙劍。


    黃龍甲讚道:“好一個天生的劍胚!”


    龍煜反罵道:“你他娘的才是賤胚,你全家都是賤胚。”


    劍起風沙止!


    太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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