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紀海微不可察地皺皺眉,眼底浮上一層陰霾,還沒等他開口,對方便提高音量打斷了他的動作:「別誤會,我們要做的,比你以為我們要做的事情,更加偉大。」


    更加偉大?


    榮紀海想起那天唐的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麽東西,值得這群人這樣瘋狂又自大?


    他腦內頭腦風暴著,嘴上沒停,「偉不偉大的……在你——在你們眼裏,能比這麽多人的命還重要?我可不記得當初的宗旨是這樣的。才過去三個月吧,看你們這架勢……」


    他微妙地停住話頭。


    「榮紀海。」對方的聲音裏突然帶上點憐憫——見鬼,憐憫?榮紀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次的行動,可不是你想的,去殺龍那麽簡單。」被這話中的某個字眼刺到,榮紀海目光一寒。


    「不過,對於你這種,甚至否定了你曾作為獵龍人的過去的人而言,我很好奇,如果是你,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榮紀海斂下眼中的波動,不由自主地想到山上那隻正酣睡著的龍,「我對獵龍人的態度,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倒是很好奇,是什麽行動能讓您好奇,我會做出什麽選擇?」


    對方卻不再繼續往下說了,隻是似非似笑地看了榮紀海一會兒,一招手便利落轉身要走,「沒什麽,隻是,有的人的夢想終究隻會是夢而已,我們走的這條路,才是人類真正該走的未來。」


    「袁哥」帶著身後的人走遠,即便已經迅速行進了五十米,依然能看見隊伍末尾零星幾個人還在不斷迴頭,想要再看一眼榮紀海。


    百分之六十都是陌生麵孔……


    榮紀海站在原地,思索著幾分鍾前瞟見的幾張人臉。


    夢想終究隻會是夢……榮紀海已經記不清究竟有多少人曾對他說過多少次類似的話了。


    但這一次,似乎格外不一樣。


    [如果還想做些什麽的話……要抓緊了。]


    唐當時……也這麽說了。


    一股來歷不明的不安如毒蛇般纏住他的心髒,毒牙反射著模糊的光亮,不知何時會對著他的命脈啃咬下去。


    不隻是「做不到」的意思,更像是……沒機會做到了。


    但是,還能有什麽事情是比直接獵殺龍要更加無可挽迴的呢……他握緊雙拳,竭力將腦海裏因被提起自己曾做過的事情,而無法控製迸發出的一片血色壓下去。


    直到視野裏再也看不到那群人的背影,榮紀海才微微低下頭。睡眠不足的頭痛又找上門來,連帶著雲裏霧裏的一通交鋒,最後除了一點線頭,什麽都沒問出來。


    這都什麽事啊——


    ——


    榮紀海一進家門便直奔盥洗室,眼前已經腦補出盥洗室少得可憐的可燃物都被睡醒的小龍一怒之下焚燒殆盡的景象。


    出乎意料的是,盥洗室內非常完整,什麽都沒少。


    但那個最不該少的卻消失了。


    榮紀海對著孤零零的枕頭愣神一會兒,半晌才想起感應小龍的位置。


    嗯?怎麽會在那裏?


    榮紀海又迅速轉身下樓,直奔客廳角落的那個紙箱。


    簡直像是故意響應著他的到來,榮紀海剛靠近紙箱,裏邊就傳來頗為激烈的「撲通」聲,紙箱左歪右斜的,幾乎要在地板上跳踢踏舞。


    榮紀海差點倒吸一口涼氣,意識到裏麵可能正發生著什麽——或者即將要發生什麽慘案,他馬上傾身向前,在一黑一白的強對比色中準確地在那團白色將要向後蹬出後腿前,一把撈起那團黑色,將小龍帶離了危險地帶。


    「被兔子蹬可不好受,這個體型的你,防禦強度還沒到能防內傷的程度吧。」榮紀海一手兩隻地抓住小龍的四隻爪子,上上下下檢查是否有哪裏受傷。


    小龍不滿地扭動身體想要解救自己的爪子,尾巴尖上的火焰一明一滅。


    榮紀海邊檢查著小龍的情況,邊猜測小龍是怎麽掙脫出禁錮的。


    一心兩用令他沒有注意到小龍慢慢停止了掙紮,被迫抵在自己衣襟上的鼻尖聳動了一下,尾尖上原本還在不穩定地晃動明滅的火焰突然徹底滅了,靜靜垂落下榮紀海的臂彎。


    小龍緊閉的雙眼艱難地睜開,像是剛從一場連環噩夢中醒來,還未完全清醒時瞳孔卻突兀地變細變小,針紮般驟縮。


    小龍凝神著再次湊近榮紀海的衣襟,那上麵除了過於濃鬱的草木氣味,還有……還有什麽東西。


    小龍費力地以一個扭曲的姿勢仰起頭,榮紀海正拎了龍的尾巴檢查,視線水平正好與小龍投過來的視線錯開。


    榮紀海的眼神相較以前略有點飄忽,並不算是走神,隻像是飛鳥掠過樹頂,驚動了原本正低頭走路的行人。


    小龍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哈欠,逐漸模糊的視線裏,榮紀海的臉正離它遠去,混沌的大腦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榮紀海把它放到了沙發上。


    「……嗯,下午吧……%#*%@……見到了……我知道。」


    榮紀海的聲音遠遠近近,時而又像山穀的迴音,重重迴響在小龍的耳腔內,劇烈的幹擾讓它隻能捕捉到一些簡單的字詞。


    當榮紀海放下耳邊的手機重又看向沙發上的小龍時,小龍已經閉上了眼,尾巴倒是有自知之明地搭在沙發邊上,尾尖拖了一點在地板上,時不時爆出點小火星。


    腿側還未熄屏的手機屏幕上,聯繫人最上麵一欄是一個人名——李仁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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