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群山底下的巨大洞穴,深達數千米,最深處是灼熱的岩漿,奴隸們在這裏采集岩漿中的金屬熱流,然後在不同的區域進行分離、冶煉、打造等工作。


    在岩壁上是密密麻麻的小洞穴,這是地底勞作的奴隸們休息的地方。


    數萬奴隸被分成了若幹旗,每旗數千人,每旗之下又有若幹伍,每伍近千人,然後就是隊,每隊近百人,再往下就是小組的工頭了,他們比普通奴隸隻強上一點點,負責管理十幾號人的奴隸。


    這裏也有森嚴的等級製度,除了“總旗”是火精怪並不是奴隸之外,伍總之下都是肮髒低賤的奴隸了,奴隸的組成十分繁雜,有地火精、穴居人、地精、小火怪這些本地土著,也有大量的妖族,甚至還有少量的人類。


    在地底的最深處,是負責從岩漿中瀝取金屬液體的奴隸群體,這也是整個礦山最危險的工作。


    今天負責八十三區“丁”字號區域的工頭心情不太好,今天清點人數又少了一個奴隸,他記得這名少年叫丁十三,這是少年的編號,也是他僅有的名字,出生在底層的奴隸們不配擁有名字,更別提有姓氏了。


    工頭還記得丁十三黑瘦肮髒,身上長滿了蚤子,平時唯唯諾諾的,並不是一名幹活的好手。


    工頭詢問他手底下的奴隸,奴隸們都認為他掉入了岩漿當中,工頭暗自惋惜,他不是為了丁十三惋惜,他惋惜的是人手本就不足,今天又少了一個勞力。


    但他也並不十分在意,反正這個少年已經奄奄一息了,不是今天也會在明天倒斃。


    在這裏隻有艱苦的勞作,每天都有人死去,死去的人都被拋進了岩漿池中,所有人都已經司空見慣了。


    沒人會懷疑丁十三逃跑了,他們深在地底,抬頭是望不到頂端的峭壁,所有人都無處可逃。


    三天後,打水的奴隸在黑水槽中發現了丁十三的屍體,這家夥竟然是一頭栽進了飲水槽!這讓工頭十分惡心,畢竟他也是奴隸,也需要從水槽中取水飲用,雖然那水漆黑一片。


    工頭立刻厭惡地命令將丁十三的屍體拋入岩漿當中,他一眼也不想看這個瘦小身影,一想到他在水槽中被泡了三天,工頭就一陣子反胃,考慮要不要再派一隊人手去地下河取水,將水槽的水都換了。


    但上頭大人們催的緊,他們必須緊張的工作,似乎抽調不出人手了。


    想到這一點,工頭對少年更加恨了,可惜他已死,工頭的怒火無從發泄。


    但上天似乎聽到了工頭的詛咒,在丁十三將要被奴隸們扔下岩漿池的時候,他竟然幽幽地轉醒了!


    工頭命人把丁十三吊了起來,一想到水槽,工頭就決定將其活活打死!


    在工頭把丁十三瘦小身軀上的皮膚都抽爛之後,這個丁十三竟然還有一口氣!


    工頭怒火發泄完了,人也清醒了一點,他總算想起了這也算個勞力,雖然瘦小還是能完成一點工作的,所以他命人把丁十三拋給了阿木老爹,看阿木老爹能不能救活他,反正他是不報什麽希望了。


    阿木老爹也是奴隸,最可悲的是他是名樹妖,來自妖域的他天生是木元素體質,身處火熱的地底,他能活到現在也是很難得的。


    不過阿木老爹也蒼老了,好在他還有一手醫治的本領,才沒有被工頭扔進岩漿。


    阿木老爹一向沉默寡言,但麵對奄奄一息的丁十三,加之石穴內又隻有他們兩個,阿木老爹隻好敘敘叨叨地寬慰起丁十三。


    他一邊把帶著刺鼻氣味的泥塗抹在丁十三的身上,一邊口氣僵硬、就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這裏就是這樣子的,爭取習慣吧!好死不如賴活嘛!”


    “你既然死過一迴,這迴就別輕易死掉了,工頭雖然殘暴,但他也沒辦法,如果我們完不成任務,我們全小隊就都要跳岩漿池囉。”


    “我是看著你小子來到這裏,又慢慢長大的,好不容易長大了,怎麽能就這麽死了?”


    “別看我給你摸的泥臭,但那裏麵有我的口水,這裏太幹了,我的口水也不多,你可不能浪費了,要好起來,才對得起我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口水啊。”


    ……


    丁十三雖然已經轉醒,也睜開了雙眼,但他似乎已經被打傻了,隻能努力地轉動著雙眼,打量著這四周,就是一聲不吭。


    在丁十三的內心裏,卻展開了討論。


    一個聲音問:“隻能必須用這具身體嗎?這也太弱了!感覺堅持不了幾天啊!”


    另一個更加稚嫩地聲音無奈地迴答:“能找到這個就不錯了,剛出空間通道時你就已經暈迷不醒了,我帶著你找了好幾個小時,根本就沒有合適的身體,能碰到一個沒有被拋到岩漿裏的屍體就不錯了,你還想挑?”


    另一個聲音歉意地說:“謝謝你啊,敖慶,這幾天也多虧你了,在挨鞭子時又讓我休眠了,生怕我被巨痛刺激的魂飛魄散,委屈你了。”


    敖慶在神識中翻著白眼說:“你知道就好,現在你既然醒了過來,這身體我就交給你了,你得努力適應,不然你的靈體堅持不了多久。”


    話音剛落,那年就被如巨浪拍來的巨痛刺激地呻吟了起來!


    他在心中大罵:“給個緩衝時間嘛,咋能說走就走!”


    阿木老爹卻大喜,喃喃道:“看來我的口水依然很有效!你都能叫出來聲了!”


    敖慶在心中嘻嘻一笑,迴答:“我都忍了幾天了,當時挨抽的時候可是我在管理這具身體,現在也該讓你嚐嚐了!”


    那年強忍著渾身的巨痛,他問敖慶:“這位大叔在念叨什麽?”


    敖慶鄭重地說:“你得學習這裏的語言了!放出感知,了解他的意思,然後就能學會這裏的語言了。”


    那年悄悄地探出了他的精神力,丁十三的身體雖然十分羸弱,但那年的精神力還在,他感知著阿木老爹的精神波動,終於弄明白了阿木老爹所說的意思。


    “人不能沒有希望的,你看我,都在這裏活了幾十年了,還不是一樣活得好好的!”


    “當然你要說你是小火怪,而我是樹妖了,樹妖的壽命是相對較長,但你要想想還有不如你們的種族呢!”


    “就拿人類來說吧,他們身體最弱了吧?壽命也不長,這裏的環境也不適合他們,但一樣有好多人類奴隸活得好好的。”


    “還有啊,畢竟咱們還有脫離礦坑、去當兵的機會嘛,雖然很渺茫,但這希望總歸有的是不是?”


    “還拿人類舉例子吧,幾個月之前咱們的主人買迴來一批奴隸,聽說裏麵就有幾十個人類,還是從遙遠的烈炎境被販賣過來的,這幾十個人類都是強壯的戰士,經曆了這半年多的戰爭,還有十幾個活著呢,其中一個叫‘羅’的青年甚至被提拔成了‘天字營’親衛,那可不是奴隸了,現在應該尊稱他‘天羅’了!”


    那年隻能靜靜地聽著,“天羅”也好,“地羅”也罷,目前都距他十分遙遠,他必須盡快掌握好這具身體,才能逐步恢複自己的實力,不然的話,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他存活不了多長時間。


    阿木老爹自顧自地繼續說:“所以不能沒有希望!你好好考慮吧,光靠我的藥也不夠,你還要有活下去的勇氣,你才能真正好轉起來!”


    那年有些感動,他能感受到阿木老爹對他真誠的關切。


    阿木老爹隨後站了起來,他說:“藥抹完了,你先休息休息吧,我得去轉轉,看能不能找到一點鬼頭茹,隻靠配發的木薯粉,不夠你恢複的營養。”


    那年還不能說出這裏的語言,隻能用目光表達他的感激之情,但阿木老爹已經佝僂著腰出去了,根本沒看到那年的目光。


    阿木老爹離去後,那年在心裏對敖慶說:“你一直清醒,了解得比我說,你說說這裏的情況吧。”


    敖慶在他的識海顯現了出來,現在沒有了碧落,牠再不喜歡,也隻能居住在這裏了。


    敖慶翻著白眼說到:“你問吧。”


    “你確定是血魔界?”


    “廢話!除了這裏哪還有這麽殘暴、冷血、視生命為草芥的地方?”


    那年反到長舒一口氣,是血魔界就好,雖然來的隻是魂魄,但他一樣可以想辦法救出二小。


    “我的身體不知道怎麽樣了?”


    “我看到它被吐了迴去,那裏有你的隊友,還有聯邦科技,你的身體短時間內壞不了!”


    那年放心了,以聯邦的科技,這個短時間應該也有幾十年了吧。


    然後那年又問:“你知道達索最後怎麽樣了?”


    敖慶沉默了一下,然後帶點無奈地說:“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年驚奇了。


    “我確實拿不準,我是看到達索的火靈體被撕成了粉碎,但她的精神力逃了出去,至於是被空間通道吞噬了,還是和我們一樣來到了血魔界,我就不清楚了,當時我隻忙著護著你了,哪還顧得了她!”


    那年也沉默了一下,然後艱難地問出了他的疑問:“你感覺達索把我投向出口,是為了幫我?還是想利用我?”


    敖慶再次沉默了,最終牠為難地說:“我隻是條幼龍,這麽複雜的問題你別問我!我還想保持我的單純呢!”


    那年明白了,敖慶雖然也拿不準,但在牠的感覺當中,達索的目的總不是那麽純粹。


    那年歎口氣說:“也許她根本沒有死,畢竟她也算聖域了,迴頭我們沒準還能遇上她,到時就明白了。”


    敖慶忙提醒他:“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還是別見為好,我怕她會輕易地捏死你!”


    那年再次沉默,然後他再次開口:“迴頭有機會一定要當麵感謝一下香薊,沒有她的‘靈魂祝福’,我已經魂飛魄散了!”


    敖慶不滿地說:“還有我呢,沒有我的幫助,光靠香薊的‘靈魂祝福’還遠遠不夠,空間破碎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說完敖慶心有餘悸。


    那年由衷地說:“謝謝你敖慶,而且香薊也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給我施加‘靈魂祝福’的,我的身體也是你保護著拋出去的,最終我要感謝的還確實是你。”


    見他這麽一說,敖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咱們已經是共生體了,你活著我才能好好地活著,你死了我到哪再去找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寄居啊,這裏還不給人吞了?


    最後敖慶“拍了拍”那年肩膀:“所以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而且還要越來越強,這樣才能找到二小,也才能幫助我恢複實力、重塑身體,也不辜負我對你的救命之恩,對吧,你這個‘龍族客棧’!”


    那年忙道:“一定!一定!不敢辜負您的期望!”


    敖慶得意的一笑,無視了那年的調侃。


    突然敖慶好奇地問:“我的前任、你的上一位租客哪去了?你知道嗎”


    那年黯然地說:“我也不知道,也許她已經消散了吧?畢竟她隻是聖龍,靈魂強度比你這神龍要差得多。”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位前任“租客”目前也在血魔界,而且已經貴為大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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