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此前過度消耗了自己的能量,西奧並沒有將自己和要離精準的傳迴千骨城,此刻很不幸的,在虛空中迷失了方向。


    虛空中的環境非常惡劣,無數的蘊含恐怖能量的虛空風暴時不時從身邊不遠處唿嘯而過,即使還有一段距離,都能有那種被撕扯得支離破碎的疼痛感。


    還有那些閃爍著微弱光芒的空間碎片,密密麻麻的漂浮在四周。


    這些空間碎片,大部分是那些被毀滅的平行空間所形成的,至於被誰毀滅的,除了六界的神靈,也沒誰有這般通天的威能了。


    還有一些空間碎片,是現存的一些世界,因為某種原因被割裂出來的。也就是說,如果不小心觸碰到這些空間碎片,有可能是墜入虛無的混沌空間,在孤獨中度過自己漫長的一生。不,應該是永恆的被囚禁在混沌空間中,因為諸天已經沒有自然死亡的秩序。當然,也可以選擇自盡。


    除了混沌空間,也有可能會降臨到現存的六界的某個世界,或是蠻荒,或是繁華。


    當然這種幾率很小,否則,兩族完全可以在幽冥大門關閉後,通過無上手段進入虛空後,再途徑虛空,輾轉進入冥界。


    對於高等生物來說,沒有誰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賭這億萬分的幾率。


    盡管虛空的環境處處遍布殺機,但西奧還是能夠適應的,畢竟在這裏生存過幾年,對各種危機還是具備洞察力和規避的能力。


    自從進入虛空後,他便與迦南失去了聯係,虛空隔絕了他們之間的魂念溝通。


    西奧擔心的並不是文西領主對千骨城發動的侵略之舉,他很清楚,千骨城完全具備這個防禦能力,最不濟,也是以傷亡慘重的代價退去或是滅殺文西率領的東境大軍,絕不可能出現破城的情況。


    隻是現在多了一個變數。


    蘭奇的突然翻臉,以及毫不掩飾的野心,難免下一步便會直撲向西奧的根據地。


    如果蘭奇降臨千骨城,那便是末日來臨,沒有人可以在他手下幸存下來。


    好在,迦南還能通過虛遁,帶走幾個核心人物,也算勉強保住千骨城的火種吧!


    西奧在焦慮,此刻千骨城那邊也是陷入一片恐慌,當然,隻限於幾個高層之間。


    迦南他們同樣因為突然的失聯,擔心西奧在骷髏平原遭遇不測,無論是那些神族,或是蘭奇,對西奧和要離來說,都有著致命的危險。


    千骨城在擊退了文西大軍後,即可散布了大量的兵力前往骷髏平原中心去查探消息,這一次,薩德親自帶隊。


    ......


    無盡虛空中,要離和西奧的身形微若塵埃。


    西奧能從容的麵對熟悉的虛空,但重傷的骨龍要離,顯然是不行,他此刻的心情比這糟糕的環境還更糟糕。


    這是他第一次身處虛空中,無論是唿嘯而過的虛空風暴,或是那些銳利的空間碎片,還是虛空深處隱隱約約傳來的獸吼聲,都讓他心底冰涼,因未知的恐懼而不知所措。強如骷髏王的要離,也在這片無邊無垠的天地中感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助。


    “你怎麽樣?小離。能挺住嗎?”


    西奧短暫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後,便拍了拍要離的頭顱,一來是詢問他的傷勢,二來,他也感覺到要離此刻的情緒有些緊繃,便給他一些安撫。


    要離還處在震驚和忐忑中,西奧突然的發聲讓他嚇了一跳。


    “什麽?啊?”


    要離的思維還沒調整到正常,顯然有些反應遲鈍,沒有理解西奧的意思。


    西奧也能體諒這種心情,就像當初他跟迦南初次來到虛空中時,比要離表現得還要不堪。要離至少還有黃金骷髏的實力在那,這是底氣。而對比要離,當初的西奧兩人就如同皓月下的螻蟻。


    此刻西奧也是有些暗自慶幸,當年是怎麽活下來的,居然最終還能留著性命順利迴到了幽冥。


    “我問你的傷勢如何?能不能有點骷髏王的王霸之氣出來?你看你現在慫成什麽龜樣!”


    要離這才認真內視了一下自己身體的情況。


    他的骨軀被蘭奇轟碎了半邊,僅存的右邊軀體上掛著一隻光禿禿的骨翼,一隻鋒銳的龍爪,看起來有點滑稽。


    好在隻是外傷,至少腦袋是完好無損的,所以魂火並沒有受創。


    “咦?”


    要離突然發出一聲驚唿,引得西奧再次看向身下的他。


    “怎麽了?”


    要離的右邊胸骨內,居然新生了一顆紅彤彤的心髒,正微弱的跳動著。


    對比他龐大的軀體,那顆心髒真的是弱小不堪,肉眼難查。他也是突然感受到,身體了好似多了點東西,並且那點東西給他帶來一種生命的氣息,不是亡靈的那種生命,而是屬於生靈一般的真實感。


    “主人,你看我體內長了個肉瘤,好恐怖!快給我看看,我是不是生病了?”


    要離的腦迴路實在是匪夷所思。


    不過也能理解,從骷髏平原誕生的那天起,數萬年了,他從沒見過生靈的身體結構。哪怕是之前被他嚼吞了的兩位天使,他也沒有機會去了解。吃就吃了,難道還去研究食物的組成結構?


    那顆初生的心髒實在是太小了,小到隱藏在要離的胸骨間,根本察覺不到。


    西奧順著要離的頸骨,滑落到他的胸腔處,仔細的檢查起來,這才看到撲通撲通正在跳動的那顆小心髒,跳動的頻率很小,像是在告訴西奧,它很脆弱。


    西奧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震驚,仿佛看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原生原長的骷髏族,居然長出了心髒,朝著生靈的方向在進化。這怎麽了?


    作為冥河之子,西奧的身上秘密也很多。


    比如他有兩顆心髒,右邊的心髒幽藍色的,被重重的黑霧纏裹,如同沉寂一般一動不動。


    左邊的心髒卻像此刻看到的,要離的心髒一樣,是紅彤彤並且不斷跳躍的。


    他所有的能量都是來自於體內那顆不曾跳動的幽藍色心髒,至於那顆紅色心髒,並沒有任何作用,好像隻能牽動自己的某些情緒,除此之外,再無異樣。西奧一直不明白它的存在意義是什麽,難道是告訴他,自己既是亡靈又是生靈之軀嗎?


    “小離,告訴你一個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消息,你現在身體裏,多了屬於生靈的特征。初生了一顆心髒!”


    要離聞言,渾身劇烈的震動,西奧及時的抱住了一根肋骨,才堪堪沒有被摔下去。


    “什麽?我有了生靈的器官?天呐!那我還是亡靈嗎?為什麽會這樣?”


    此刻要離腦中,思緒萬千,幾欲崩潰。如果他進化成了生靈,那在骷髏域可不僅僅是異族了,那簡直是異種啊!不得人人喊打喊殺?


    不!不僅僅是骷髏域!整個幽冥六域都沒他容身之地啊!


    就算千骨城的眾人可以接受他,那他豈不是終其一生都被困在了千骨城,不得踏出半步?


    那如何伴隨主人征戰幽冥,揚自己一世威名啊?


    西奧顧不上此刻胡思亂想的要離,而是湊近那顆小心髒,手掌輕輕的覆蓋上去。


    心髒劇烈的跳動了一下,竟然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似乎對西奧有著本能的排斥。


    西奧似乎有了明悟。


    定是要離之前吞食了兩位六翼天使後,產生了變異。或者是他本身有著什麽秘密,竟能將神族的骨肉轉化成自己的能量。


    也就是說,要離的進化,不僅僅局限於吞噬骷髏的魂火,甚至吞食幽冥的各個亡靈族以及諸天的各種生靈,都能有增幅的效果。


    這是什麽變態體質?上古巨獸饕鬄嗎?


    但會不會是那兩位六翼天使遺留下來的禍端呢?比如通過某種禁術,化為要離身體的一部分,在某個時刻再突然爆發出來,甚至控製要離的身體呢?


    想到這,西奧雙眉緊皺,問道:


    “你的本質仍然是亡靈族,但吞吃了那兩個天使後,你多了生靈的特征。以後會進化成怎樣的形式,現在並不清楚。不過不排除這顆心髒是那兩個天使留的什麽後手,你現在仔細探查一下,有什麽異樣沒?”


    外在的觀察肯定是不如要離自己的內視更清晰,想知道真相如何,隻能靠要離自身。


    西奧的話,不得不讓要離格外重視。你若說是平白無故自己長了個玩意出來,倒還勉強能接受。萬一是那該死的天使潛伏在自己的身體內,那這個玩笑就開大了。


    都是貪吃惹的禍!


    要離揮動骨翼,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


    通過仔細的感受,那顆心髒確實完完整整屬於自己的。每一次他的思緒都能牽動心髒的頻率,而且也沒有任何異樣的情況。


    要離如實告訴了西奧,自己排查後的結果。


    西奧長舒一口氣,也算是心裏落下一顆石頭了。


    按照生靈的器官結構形成過程,要離遲早是會新生出血肉和脈絡,脫離亡靈族的特征的,至少,絕對不屬於骷髏一族的外觀。


    依西奧的計劃,本打算是在統一骷髏域之後,將要離封為新的域主的,如此看來,便不妥當了,隻能定為迦南為新域主才能服眾了。


    至於要離,以後再視情況謀定吧!


    而屍族是必須交迴給尤娜的。


    除了屍族,也隻有修羅族具備完整的血肉之軀了,而且修羅族種族繁多,包容性會更兼備。


    隻不過目前已知的情況,修羅族是快難啃的骨頭。新一代的修羅王掌持十大冥器之一的忘川石,已經統一了修羅域,並不斷對喪鍾發起攻擊,試圖衝破結界,侵入屍域,再進軍骷髏域。


    也不知道,鬼域和血域現在是什麽情況,修羅王是否先一步踏平了那兩域,再迴頭攻向屍域的。


    但願,那兩域也幸存者喪鍾一樣的存在,能夠抵擋修羅王的攻勢吧!


    西奧幽幽歎了一氣,不再胡思亂想。


    又寬慰了要離一番,兩人便朝著虛空深處走去。


    至少目前,最要緊的,還是在恢複能量再次釋放虛遁前,能夠找到安全的地方先避一避。總不能像兩個活靶一樣,杵在虛空中,等待著隨時麵臨的虛空風暴的撕裂或是虛空巨獸的攻擊。


    可以確定的是,輪迴簿,已經徹底沉寂了。


    什麽時候蘇醒,西奧也不知道。畢竟這一次,輪迴簿遭受到的創傷,西奧也無法想象,那有多麽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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