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此刻也成了老人形象。


    他抬眸,似乎看到了林音,混濁的眼睛裏露出一絲光芒。


    (時空迴溯,現實中的時間他們此時已經都不在人世了。)


    “我等你很久了。”老頭的聲音蒼老,“你是我阿姐派來尋我的吧。”


    林音點頭。


    老頭眼裏閃過一絲喜色,但似乎因為想到了什麽,很快又堙滅。


    “阿姐還好嗎?”


    “嗯,她找了你很多年。”


    “阿姐啊,我不能迴去了。”老頭低下頭喃喃道,神情自責。


    他這麽多年沒有迴去看過他阿姐……


    是他不想迴去嗎?


    他想的,但是他迴不去了。


    內丹已經沒了,他無顏去見自己的族人,更無法拋下自己心愛的人。


    倘若迴去,族人勢必把他留下,他不能讓月牙一個人在外生活,他答應過她要保護她。


    人妖殊途,是他從小就知道的道理,族裏也反複灌輸過這個規矩,可他還是將自己的內丹義無反顧地給了一個平凡的人類,然後決定要同她廝守一生。


    他後悔嗎?


    不,他不後悔。


    時間重來,他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我現在已經沒有了內丹,和普通人無異,隻是比人類壽命稍微多個幾年……姑娘,請你告訴阿姐,我要陪著月牙,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說罷,老頭拿出了一個木盒子,打開盒子,裏麵裝著他過去的狼毛。


    “這給阿姐做個紀念吧,上麵有我過去修煉的氣息和記憶……但願來世我還能當她的親人。”


    林音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終究還是沉默了。


    他應當是沒有來世了。


    按照係統說的,妖的內丹沒了,就與普通人無異,但終歸不是真正的人類,是不能入地府輪迴的。


    倘若他僅僅隻是沒了內丹,那麽維持住原身的樣子,悉心調養,在靈氣充沛的地方重新修煉,終有一日會重新結成內丹。


    他,明顯是放棄了這個機會。


    可是,林音又轉念一想,或許天道有機緣能讓他投胎呢?


    天道,機緣,三千世界,縱然是神,也堪不破這宇宙天機。宇宙外還有宇宙,天道外亦或還有天道,生生不息,輪迴往複。宇宙的終極進化,或許是一個體驗進化的過程。


    誰又能說清楚這其中的奧義呢?


    她隻是一個普通人,自然不能下結論。


    林音從老頭手中接過盒子,看了眼他身旁的老嫗,唿吸平穩,麵容安詳。她透過她的臉,似乎看到了那個笑容幹淨溫暖的女孩,應當是幸福了一生的模樣。


    “她的時日不多了,我也是強弩之末,等她去了後,處理完她的後事,我的時間也該到了。”老頭看著身旁這廝守了一生的老伴,眼裏是滿足之色。


    林音此時覺得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她不是他們,也不是妖族,無法隨意評價,也無法給出任何建議。因為這一幕隻是迴溯,改變不了任何既定的事實,她隻能沉默著看著他。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很幸福。”老頭微微一笑,然後歎氣道:“我們這一族,最是專情,一生一世一雙人。一旦認定了一個人,那就永遠不會改變。”


    “我唯一對不起的就是阿姐,這麽多年了都沒有迴去看她。”


    林音默然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安慰道:“她如果知道了你的情況,一定不會怪你的。”


    老頭笑著笑著,混濁的眼裏流出一滴淚,順著他滿是溝壑的臉頰流下。


    “阿姐,隻能來世再見了。”


    雖然他內心很清楚,自己沒有來世了,但他還是這麽希望著。


    如果有來世,下一世他就好好陪他的阿姐,哪裏都不去了。


    他的阿姐替他守護著妖界,那下一世就換他去守護妖界。


    至於這一世,就讓他徹底任性一次,陪在心愛的人身邊,實現白首相攜的諾言。


    “良緣既定,白頭相守,即便人生如戲,百年如露,此心應當堅如磐石,始終不渝。”


    “……”


    ————


    白光閃過,麵前場景極速切換,林音迴到了現實中,手裏握著盒子,呆愣在原地。


    她還沉浸在老頭最後說的那句話帶來的震驚中:一隻妖,居然可以這麽深情……


    她從前不相信愛情,雖然喜歡看帥哥美女,但骨子裏不相信愛情,原主也是一樣。可這一刻,她終於相信了別人的愛情。


    她深唿吸了兩口,調整了一下情緒。


    接下來的兩日,林音都沒有出門,在鋪子裏趕工訂單。


    好在現在有了張鑫和張巧雲姑侄倆的幫助,她輕鬆了許多,到了子時隻需要將物品帶去交給鬼界守店的母女倆就可以立即迴來。


    這兩日她雖然在鬼界待的時間不長,但是母女倆卻心急如焚地跟她說了對麵的秦府萬事屋生意十分紅火,他們這店裏訂單少了一半。母女倆都一臉愁容,可林音卻一點都不急,還笑著安慰她們沒事。


    林音是真的不急,不是裝的,她現在存在銀行的現金資產都有八百萬了,她急什麽?


    在各位麵開店,隻是為了升級積分而已,賺錢隻是附帶的好處。


    且不說現在才兩個月就賺了八百萬,即便後麵不能再賺錢,八百萬也夠她在這個小縣城養老一輩子吃穿不愁了。


    母女倆不知情,隻覺得她們的這老板當真是心胸開闊,心中對林音的佩服更甚。


    至於末世那邊,林音更不用天天去了。末日的物資現在由國家提供,而且每次提供的物資數量龐大,比她一次次去進貨要效率高太多,她也再也不用一家家藥店去買限購的藥品了……


    林音隻需要注意看空間金色秤上有沒有新的需求小紙條就行。


    花了兩天時間,林音做了個小狼的紙紮模樣。她本來想捏成人的形狀,但她覺得妖王應該更喜歡他原身的樣子。


    到了約定的時間,係統告訴林音,妖王在妖界等著她。


    林音手上立刻就多了個手鐲,對應的妖界位麵。


    林音愣了愣,這是妖王提前同意讓她踏入妖界了?


    帶著好奇的心,林音踏入了妖界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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