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陽幫,得名於老幫主安耀陽之名,其幫派在北周境內隻能算是不入流,不過,安老幫主其人,倒是在夷州城這一畝三分地,有著不小的名氣,原因無他,唯豪爽二字。


    有人說,安老幫主曾經師承劍莊,學得一手精妙劍術,想當年,那也是個衝冠一怒便拔劍相向的主,隻是漸漸老矣的安幫主,存了頤養天年的心思,就再也沒人見他出過劍了。


    和所有的江湖中人一樣,安老幫主年少時,也曾四處闖蕩過,憑著其獨特的人格魅力,或幫或助地收容了許多年輕弟兄,久而久之,隊伍越來越大,便有人提議著,建立個幫派吧。


    眾人商議之後,共同推舉了當之無愧的安耀陽作幫主,而其名號也用作幫派之名。


    後來,有了隊伍要帶的安幫主,便不能再像獨身一人那般四處闖蕩,找了處地方,就這麽定居了下來,可這麽多張嘴要吃飯,總得有個營生才是。


    大家都是目不識丁之人,那精打細算的活計做不來,可每個人的功夫卻都不弱。


    早年間,兵荒馬亂的年月,占山為寇倒是個好營生,但是,莫說以行俠仗義為己任的安幫主了,就是那些滿腔熱血的漢子們,也拉不下臉去做這些生怕髒了手的活計。


    最後,還是安幫主提議,不如咱們就做鏢行生意吧。


    既然推舉安耀陽當幫主,自然,幫中弟兄都是以他馬首是瞻的。


    這鏢啊,一跑就跑了數十年。


    數十年間,陽字鏢旗插遍了夷州境內大小城池,幫內弟兄們也都在安幫主的關照下,漸漸成了家,成家之後自然也就不便離家太久,索性收了徒弟,將一身拳腳功夫盡數傳了出去,有了徒弟孝敬,自己也好在家裏享享清福。


    耀陽幫,就這麽開枝散葉了。


    蔣奎算是耀陽幫第三代弟子了,這次接了趟較為輕鬆的活計,要運趟鏢到南麵邊關處,這趟鏢物不算貴重,路途也不算遙遠,索性聽從師父的命令,領了幾個初出茅廬的師弟師妹們一起,也算是讓他們見見世麵。


    但是,押鏢畢竟有風險,蔣奎作為師兄,還是得照顧著點師弟師妹們。


    幸好一路上還算是風平浪靜,到了邊關處,交了鏢的蔣奎,才算是將一直揪著的心給按進了肚裏,大手一揮,讓這些早已經迷了眼的師弟師妹們滿大街地自行溜達去。


    反正不急著返迴夷州城,休息兩日也好,順便再等等看,有沒有順路運迴去的鏢,總不至於空手迴去。


    能多賺一份銀錢,總是好的。


    畢竟在夷州城裏,還有個貌美如花的師妹在等著他攢夠銀子,在城裏買間宅子之後,好迎娶過門——想在夷州城買座安身的宅子,那銀子可是少不了的。


    就這麽一等不打緊,在邊關城分號內坐著打盹的蔣奎,迎來了這輩子最美的一趟差事。


    至少,此時的他,是這麽認為的。


    顧客是兩個年輕男女,身後還跟著一隻碩大的白狼,女子生的極美,俏臉上生著一雙桃花眼,一顰一笑間仿佛能夠把任何男子的心神勾走一般,那男子身上帶著兩把長劍,像是習武之人,不過,許是得了重病,麵色白的嚇人,由那女子攙扶著上了門。


    見生意上門,立馬笑臉相迎的蔣奎,猛然瞧見這女子的長相,不禁有些失神:“天底下居然有這麽美的女子,這趟生意,哪怕是不賺錢,老蔣我也做了!”


    此刻,象征性地收了二兩銀子的蔣奎,正坐在車轅上,百無聊賴地衝著身前那匹老馬左一鞭子、右一鞭子,隻有聽見身後馬車內,偶爾傳出的如同黃鸝啼鳴般的清脆笑聲時,方才精神一振。


    畢竟等了兩天時間,除了蔣奎身後馬車內坐著的年輕男女,另有一架馬車,裝了不少貨物,都是要運去夷州城的。


    不比來時,後麵那架馬車內裝了不少值錢物件,分號裏的師叔本打算親自出馬,陪同蔣奎一起走鏢。


    正商量時,蔣奎忽見那年輕女子美眸一瞥,頓時挺直了腰杆,豪氣衝天道:“師叔,我也是二品高手,功力不比你差上幾分的!這趟鏢,不過千裏路程,來來迴迴的,我早已走過多次,怎需要勞動師叔大駕!”


    所以,在那位師叔滿臉無語地揮手道別中,兩架馬車緩緩駛出了邊關城。


    起初,不少幫中弟子都見這女子貌美,想著在美人身前露上兩手,也不是說非要如何如何,但隻需博得佳人一笑,這些毛頭小子們怕是連做夢都能笑醒。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不能博佳人一笑,多看兩眼那隻少見的異種白狼,也算是開眼啊!


    誰料,那位走路都打顫的病秧子,也不知是這女子什麽人,眾人剛一上路,便由這女子扶進了馬車裏,就連那隻白狼,也一同躍上了馬車。


    二人一狼再也不曾出來過。


    這下子,不光是蔣奎,連帶著那些師弟們,也如同霜打茄子一般,蔫了吧唧的。


    隨行的有幾位師妹,見一眾師兄皆是如此模樣,除了心中醋意大生地暗啐兩口之外,不免對這位將所有師兄魂魄勾走的年輕女子,惱怒不已!


    渾然不覺犯了眾怒的女子,此時正在笑著調戲那位耀陽幫眾弟子眼中的病秧子,隻聽她用那嬌媚可人的語調,笑格格道:“公子啊,紛兒都說了你傷勢未愈,哪怕不將那些太……大夫全都帶上,至少把張先生帶上也好呀,你看你這般模樣,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年輕男子這一路上似是早已習慣了女子的嘰嘰喳喳,不動聲色地躺在白狼身上閉目養神,淡淡道:“管他們作甚,你不氣我就好了。”


    “嗬嗬嗬。”


    年輕女子又是捂嘴一笑:“公子呀,紛兒哪敢氣您,等到了上京城,您要是到雍……那位麵前,告紛兒一狀,紛兒可吃不了兜著走呢。”


    車廂內的這對年輕男女,自然就是那小王爺許召南和出生萬毒宗的孔紛兒了。


    二人前些日子出了北周邊軍大帳之後,本打算各自騎著坐騎直奔上京城的,待走到無人之處時,許召南方才臉色煞白地趴在了小白上。


    孔紛兒見狀,不由得大驚失色,一問之下才知道,他那些重傷痊愈之類的鬼話,都是用來騙人的,隻不過是為了讓眾人安心罷了,此刻,邊上除了孔紛兒再無他人之後,終於是撐不下去了。


    孔紛兒聽完原因後,頓時被他氣得笑了起來,見到他頭上不停冒出的冷汗,心下倒也升起幾分心疼。


    許召南己事自知,傷勢雖然未愈,但是修養幾日也就好了,隻是這般模樣,自然不便再騎著小白狂奔了。


    孔紛兒隻好扶著他,悄悄返迴了邊關城,本打算隨意找架馬車,由孔紛兒趕著前往上京城的。


    正在那車行老板以為生意談成,滿臉堆笑著,打算接過孔紛兒手中大把銀子的時候,許召南忽然想起一事,伸手蓋在了那把銀子上,而後,在車行老板跳腳怒罵聲中,將孔紛兒拉出了車行。


    出了車行以後,孔紛兒滿臉不解地問他,此舉何意。


    許召南答道:“我這個狀態怕是趕不了車的,小白……自然也不行。”


    孔紛兒愣愣地點了點頭:“我知道啊,我趕車就好了嘛。”


    許召南無奈道:“你這幅長相,趕車合適嗎?”


    “我長得很醜嗎?!”


    恐怕整條街都聽見了孔紛兒的怒吼聲。


    還當自己引以為傲的容顏被嫌棄的孔紛兒,當下也顧不上什麽尊卑,更顧不得許召南身上帶傷,隻恨不得將其按在地上,一頓拳腳相加。


    許召南沒等她先動手,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盯著孔紛兒那張俏臉,無奈道:“你長得倒是不醜!就是因為你長得不醜,若是要你趕車,這一路上得惹多少麻煩,我們還要不要趕路了?這麽簡單的問題,你都不會動腦子想想嗎?”


    言語中,倒是將方才想起這個問題的自己,給撇了個幹淨。


    恍然大悟的孔紛兒頓時氣消,裝作聽不懂一般,媚眼如絲地膩聲道:“那您說,紛兒到底好不好看!”


    許召南滿臉無語地領著小白扭頭便走,孔紛兒笑格格地跟了上去。


    在城中找了片刻,終於看到這家名為耀陽的鏢局,孔紛兒笑道:“耀陽幫的產業,在夷州城倒也算是有些薄名,要不咱們就給他們個生意做?”


    “夷州城?”


    許召南按著腰腹思量片刻,點頭道:“也好,我們便讓他們送著去夷州城,到了夷州城,我這傷勢也該好得差不多了,到那時就可以騎著小白……快些趕去上京城了。”


    所以,在這對年輕男女的草率決定下,就有了蔣奎這群耀陽幫弟子們,此趟鬱悶的行鏢。


    許是一路上接觸的多了,孔紛兒發現這小王爺倒是個難得的好脾氣,任她百般調笑,都不曾惱怒半分,聽的煩了,最多就是扭頭不理罷了。


    久而久之,玩性大發的孔紛兒越發變本加厲。


    “唉。”


    終於被煩得無可奈何的許召南睜開了眼,輕輕斜了一眼孔紛兒,沒好氣道:“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呀,我想睡覺了。”


    “睡覺呀?”


    孔紛兒明媚的眼珠滴流亂轉了一會,語出驚人道:“那……公子要不要紛兒陪您一起睡呢?”


    從那道悅耳笑聲開始,便一直偷聽馬車內動靜的蔣奎,揮動馬鞭的手驀然一抖,差點將馬鞭甩了出去,用力咽了口唾液之後,猛然揮鞭,在一眾師弟師妹們莫名其妙的眼神中,馬車迅速向前衝去。


    “還想睡覺?我顛不死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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