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買不買?”在她逼人的視線中,藥店老板警惕的將藥收了下去。


    古沐晴迴神,目露尷尬,自從經濟自主後,她還沒有經曆過拿不出錢的時候,白皙的臉頰瞬間有些通紅,她喃喃:“那……那算了。”


    “算了?”藥店老板聲音高了幾個度,跟著重複了一遍,瞬間忍不住破口大罵道:“神經病啊!看起來人模狗樣的,發什麽神經,買不起就不要買,充什麽大款!自殺也死遠一點!晦氣!”


    臉紅得發臊,埋頭跑出的古沐晴沒注意到和她擦肩而過的高大男人,隻有鼻尖略過淡淡的古龍香。


    “免洗凝膠。”


    談無軒在門口停頓一瞬,隨即進門淡聲道,烏黑眼眸下的視線落在老板的手中,若有所思。


    老板注意到他的目光,訕笑一聲,低聲咒罵著將藥瓶塞入口袋中,取了免洗凝膠過來。


    安眠藥屬於處方藥,正規藥房不允許售賣,其中一主要原因就是擔心自殺患者胡亂購買。


    那個女人要買安眠藥,一整瓶的量。


    走出藥店門的鋥亮皮鞋猶豫了一秒鍾,轉而朝女人離開的方向而去。


    古沐晴一鑽進房間,便將銀行卡重重的扔在地上。


    一腔無處發泄的怒火團在心口無法抒發,她重重喘著氣,跑進臥室又出來,在房間裏麵來迴幾遍後,古沐晴踩在沙發上,將床單拆下來擰成條狀,在脖子上圍了一圈,兩隻手一手拿著一角床單頭尾,糾結的盯著頭頂的吊頂。


    吊頂足足有兩米,她怎麽才能將床單搭上去,或者說……黏上去?


    其實吊死是一種很殘酷且死狀難看的死法,上吊者先會被窒息的感覺包圍,同時還有繩子嵌入皮膚的疼痛,隨後腦袋會像爆炸一般發脹充血,體重下墜,頸椎拉長,骨節分離,頸首斷裂,肌肉撕裂,但這個時候,人還沒死,你能清晰的感覺肉體和靈魂痛苦的撕裂,在煎熬中死去。


    唉,不可能的。


    心聲傳出體內,古沐晴哀歎一聲:“唉——啊——”


    “砰!”


    歎息聲和劇烈的碰撞聲同時響起,古沐晴被嚇得尖叫一聲,沙發柔軟,她下盤一個不穩便栽倒在了地上,鋪了地毯,但無濟於事。


    談無軒靜靜的看著古沐晴,眼前的女人兩眼發黑,脖子上纏了圈床單,雙手還揪著床單兩頭,一副自殺未遂的淒慘模樣。


    “你有病啊?你們搞刑偵的是不是都魔怔了啊!”


    淒慘女人咆哮著在地毯上掙紮,勒在她脖子上的床單不由讓人顯得滑稽好笑。


    談無軒無視她抓狂的怒罵,將她一把拉起,冷聲質問道:“你為什麽要自殺?”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要自殺了?”


    古沐晴厭煩的將床單一層一層的解開,遇上他就沒什麽好事,比現實中的談某人還煩人。


    “為什麽要買安眠藥?手上的傷口是什麽時候弄上的?”


    談無軒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古沐晴花了二十四年的素質來冷靜才壓下了一個白眼,鼻尖突然鑽過一陣淡淡古龍香,她想起了在藥房門口擦肩而過的男人。


    原來是他,他看見了。


    古沐晴轉身看向男人,語氣不耐,卻一字一句的道:“這不關你的事吧?”


    “你還在我的考察範圍。”墨黑色的眼眸無波,沉靜得宛如一汪望不見底的黑潭。


    “你在說什麽?”古沐晴皺起眉頭,一隻手伸到背後捶了捶摔痛的脊背。


    談無軒無心跟她解釋,慈悲殺人案件還沒有結束,幕後的黑手是誰大家都不清楚,古沐晴早前對案件表現出的了解程度更是讓她逃脫不了嫌疑。


    他不確定她是不是善於偽裝,但就目前來說,他還需要對古沐晴繼續觀察。


    正當兩人陷入詭異的僵持時,門外傳來了又有人看到死者身影的討論聲。


    古沐晴扯了扯嘴角,心中嗤笑,這世上哪有什麽鬼,是人心裏有鬼吧。


    突然,一道喊聲讓兩人同時站了起來。


    “出事啦!又有人被殺了!”


    兩人匆匆趕了下去,事發地點在小叢林旁邊,灌木叢連綿,視線並不清晰。


    湊熱鬧的人們已經將那地方團團圍住,警察邊拉起警戒線邊嗬斥居民迴家。


    古沐晴搭著談無軒的便利跟著進了警戒區,灌木叢旁掉落著不少青青黃黃的樹葉,上麵鋪滿灰塵,連清潔工人都很少打掃這裏。


    目擊證人是個彪頭大漢,此刻正將他受了驚嚇的惡霸犬抱在懷中,一手拍著惡霸犬的結實的後背,一邊說道:“這條路偏,寶寶膽子小,平時不愛走這條路,今天嗅著嗅著就過來了,嚇得不行,我剛開始還以為誰暈倒了躺在這裏……”


    狗不可貌相,惡霸犬是一種長相兇猛,實則內心溫柔無比的犬種,但眼前這隻嚇得不停哈氣的狗也算是少見了。


    古沐晴想著,剛一低頭,目光便被受害者吸引了。


    受害者穿著毛衣開衫和牛仔褲,腳底踩一雙運動鞋,戴眼鏡,馬尾綁在腦後,五官平凡,是再普通不過的路人。


    比較先前那人,她的死狀不算淒慘,甚至稱得上體麵,她是被木棍打暈後,在昏迷中被捂住口鼻,缺氧窒息而死,身上沒有創傷性傷口,也沒有任何侵犯痕跡,但她的額頭上被紅筆留了一行字:下一個,就是你。


    側臉上被塗出了一個短發大眼,圓眼鏡的漂亮精致女孩,奇怪的是,犯罪嫌疑人畫得異常細致,甚至入微到麵部特征。


    “這是冤魂索命吧?剛說看見人了,這又死人了!作孽啊!”


    居民的感歎聲和談無軒低冷吩咐的聲音夾雜在一起。


    古沐晴聽見他要去監控室,一抬頭,便直接扣住了他的手腕:“我也要去。”


    談無軒冷淡的視線垂在相交的手上,手腕傳上來的溫度溫熱。


    他沒拒絕,顯然他也注意到了受害者臉上被畫出來的人物,幾乎就是動漫版的古沐晴。


    杜騰飛跟在兩人身後,摸著下巴打量了又打量。


    從兩人一起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現在竟然還發展到了拉手腕的地步?


    要知道談先生可是一個潔癖到摸了空氣都要用免洗凝膠清潔的人。


    下一刻,潔癖談先生拿出了免洗凝膠,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一雙手和剛剛被摸過的手腕慢條斯理、完完整整的清潔了一遍。


    談無軒的手生得很好看,五指修長,骨節分明,瘦而不柴,更別說他皮膚白皙。


    此刻那雙漂亮得堪比藝術品的雙手相互交疊摩擦,不遺漏任何一個角落。


    他左手成環,圈過右手腕,反複揉.捏幾遍,貴氣得讓古沐晴恨不得想將這一幕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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