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肅州年過不惑,麵前的美妾卻才十幾歲。


    還沒他最小的女兒大,但他愛的便是這樣鮮嫩的姑娘。


    在美人兒伺候下換上官服,再到檢院,禦史台和刑部官員也已趕到了。


    汪肅州行過禮後,這才看向欲要敲鼓之人。


    目光掃了一眼,有些眼熟。


    但,不記得在哪見過。


    直到身邊一個叫胡超的大理寺評事提醒一句,汪肅州眼眸眯了眯。


    想起來了,眼前這人便是前幾日一直去大理寺鬧的那個鏢師。


    他妹子沒了便沒了,大理寺也不是沒告知他是與人私奔。


    如此丟臉的事,他居然還敢跑到這裏來敲登聞鼓?


    他這一路過來用時也不短,這人卻始終未敲,反而在周圍聚集了如此多百姓,還攪擾了自己的興致。


    真真是該死!


    汪肅州對胡超低語幾句。


    胡超立即上前,對著周圍看熱鬧的百姓道:“大膽翟安明!翟安茹失蹤案早已有了結果,人證物證俱在,有人親眼見到她與一男子私奔出城。你一而再、再而三騷擾大理寺辦案也就罷了,如今明知真相還假意敲登聞鼓,聚眾鬧事,你可知戲弄朝廷命官是何罪過?來人,將他拿下!”


    “什麽啊,原來是自己的妹子跟人私奔了!?”


    “我還真以為他有什麽天大的冤屈。”


    “官府都說了人證物證俱在,他還要鬧事,難道自家妹子什麽貨色自己不清楚嗎?”


    “能養出與人私奔的妹子,這人又能是什麽好東西?”


    周圍議論紛紛。


    胡超冷笑一聲,揮揮手,當即有幾個大理寺衙役要上前按住翟安明。


    然而,一動不動的翟安明此時,卻是猛然舉起了手中鼓槌!


    “放屁!你們誰見過用性命來戲弄朝廷的?”他揚聲,與此同時,右手狠狠落下。


    “砰——”一聲鼓響!


    圍觀百姓們一怔。


    “砰——”又一聲鼓響!


    翟安明高聲道:“草民翟安明,為小妹翟安茹,還有其他無故失蹤的京城流民伸冤!”


    “狀告大理寺卿汪肅州,借慈濟院之名,行誘拐買賣惡事!”


    “砰——”最後一聲鼓響落下,伴隨著他的聲音,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汪肅州!


    原本毫不在意的人此刻瞳孔極劇收縮,嘴唇幾不可查狠狠顫動幾下。


    周圍的視線朝他看來。


    汪肅州唇角扯著道:“荒唐!太荒唐了!簡直一派胡言!我汪家行善多年,究竟是誰找你來構陷本官的?”


    “草民才沒有構陷,草民親眼所見!你要是不怕,讓官府去查便是。”翟安明昨日便已知曉自己的妹子被困在慈濟院。


    如今看著汪肅州的嘴臉,恨不得一刀砍了!這樣草菅人命的惡人居然成了大理寺卿!


    怪不得自己妹子的案子查著便沒了後續,就連那什麽人證物證,也是被杜撰出來的。


    好在,這狗官馬上就要完蛋。


    翟安明眼中毫無畏懼,他知道主子的計劃。


    一個不小心,自己很可能便得丟了小命,但他不怕!一為了自家妹子,二為了鏟除惡官,三,他早就等著這個機會報答主子了。


    要不是主子,他也活不到現在。


    敲登聞鼓,不就是要挨三十杖嗎?怕個鳥!


    翟安明往地上一跪:“三十杖,草民受著。”


    汪肅州對上他的視線,這麽多年了,慈濟院的事從未被人發現過,可如今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卻敢敲登聞鼓將事情鬧出來。


    汪肅州能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自然不是無能之輩。


    相反,幾乎瞬間,他便清楚翟安明定然掌握了什麽證據。


    至於他身後有沒有人,不好說。


    但這個人……必然是不能讓他活下來的。


    汪肅州心中幾乎立時便有了想法,再沒什麽比直接死在杖刑下更好的了。


    三十杖刑,一般情況下的確打不死人。


    但那是一般情況,真正有技巧的行刑官,即便一板子也能打出花來。


    如何疼而不傷,如何看著嚴重實際卻沒那麽厲害,以及,如何讓受刑之人或死或殘,再也開不了口。


    汪肅州看翟安明像在看一個死人:“本官行得正,坐得端,既然你要狀告本官,本官也不能讓你白白狀告,胡超!”


    巧了,胡超便是那精通行刑技巧之人。


    他雖不通武藝,身形也看著沒什麽力道,但這技巧,卻是在大理寺詔獄裏練出來的。


    胡超站出來。


    汪肅州又看向禦史台和刑部兩位官員:“胡超乃大理寺評事,並無武藝,力道也一般,讓他行刑,二位覺得如何?”


    他說罷,周圍的百姓也望著胡超。


    的確,胡超麵相瞧著便是個文弱書生,身形瘦長,皮膚也白。


    今日禦史台當值的官員隻是個禦史丞,刑部來的官員也品階不高。


    汪家在京城底蘊雄厚,並且善名在外,二人自然不願得罪。


    當即頷首:“如此,便有勞這位胡評事了。”


    胡超上前,翟安明絲毫不懼。


    胡超舉起水火棍,第一下,力道極輕,輕得連距離最近的百姓都隻聽到些微聲響。


    然而落在身上,翟安明臉色瞬間蒼白。


    盛知婉下馬車時瞧見這一幕,眼眸微眯,正要開口。


    目光掃到旁邊。


    到嘴的話一轉,便成了:“奇怪,這特殊的庭杖法子聲音不大,卻能活活將人打死,以往隻用來對待重犯,今兒怎麽竟用在百姓身上?”


    “而且汪家忠良仁善,名聲在外,本宮記得我同駙馬大婚時,汪大人還送了賀禮來。”


    她看向岸芷,岸芷一愣,繼而頷首應是。


    二人說話間,胡超第二杖已落下,第三杖舉起。


    盛知婉手指攥住。


    下一瞬,一道聲音從側邊馬車內傳來。


    “住手!”


    盛知婉手指瞬間鬆開,眼底掠過一抹笑。


    盛央一身華貴打扮,從馬車內款款走下。


    她原本隻是得知盛知婉來了此處,才跟來看看,卻沒想到,會聽到這種事。


    什麽民告官、登聞鼓,她根本不在意。


    但既然汪家和盛知婉走得近,那她偏要管管!


    不僅如此,她盛知婉不是最得民心嗎?


    那如今,自己便要趁機比她更得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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